疏 影‖问道终南不见山 【楼观杯征文】重庆-东方散文杂志
问道终南不见山
文/ 疏 影
终南山，这三个字一直带着神秘被搁置在心里。很小的时候，听父亲讲过老子终南山炼丹成仙的故事，年轻的时候看金庸武侠小说，一直惦念着终南山下的“姑姑”和“过儿”。在这个秋天，终于有机会西行长安，那份期待越加厚重起来。
在太乙镇拦了的士直奔终南山主峰翠华山。翠华山位于西安市城南30公里的太乙峪中，传说太乙真人在此修炼，又称“太乙山”。 始自秦朝，翠华山就是历代王朝皇家的“上林苑”和“御花园”。秦始皇在此狩猎休闲，汉武帝设立祭天道场，祭拜太乙真人。
似乎转眼间，已经到达翠华山山门。一座琉璃瓦牌坊式山门，庄严古朴，横亘山前，“翠华山”三个遒劲大字挺立门楣，“终南毓秀太乙钟灵始悟翠华招汉武坪井保菜美，冰洞垂凌龙湫泄玉应知胜景在长安” 联句悬垂两边。举目而望，群山连绵，峰壑陡峻，万木葱茏。山门里一块峰形巨石上镌刻有“中国秦岭终南山世界地质公园，翠华山景区。”
“啊，好雄伟啊！攀翠华峰去！”话没落音，边上一个小伙子接口道：“现在是雨季，登山探险道因为滑坡已经封闭了，只能走公路白文彪，我开车送你们进山吧？”
小伙子姓王，很健谈，在车上给我们介绍翠华山传说和景点，说自己出生和成长都是在翠华山，又请我们品尝翠华山独特的野生板栗和猕猴桃。
“出生在山里？”我惊奇地问。小王说，明末清初，先祖为逃避战乱，躲进了翠华山，开荒种地，靠山养活一家人，从此就在这山里世世代代繁衍生活。我问，为什么不出去打工呢？小王说：“舍不得这山，还有父母老婆孩子。我每天载客跑跑营运，日子不错。”
车子停在一块巨石边，小王说：“这就是山崩石海景区了。左面有老君殿，翠仙宫，前面一直下去就是天池，又叫太乙湖苏笠汶。再上面还有冰洞和风洞，值得看。”
我无法目测身边这块巨石有多少立方，它像一个棱角分明不规则的立体房间，矗立在灰蒙蒙的天空下，透出历史的沧桑，整个岩体布满了苔藓，发出幽幽的光。岩石的缝隙中有黄色的野花正娇滴滴地探出头来，笑嘻嘻地跟我们打招呼。更为奇特的是，岩石下，开了一道小门，门楣上一丛丛藤萝倒挂，透出浅浅的诗意。惊讶地望着，为什么要开这么一道门？门里有谁？这块巨石10米开外，又有一方巨石，被锯齿状裂隙分为两块，犬牙交错，可供一人攀爬进出，再往前，是一块条带状混合岩巨石进口气动蝶阀，上刻：大明，景泰六年九月吉日，本山道童马云开打会仙洞奉香火永远为记——静菴书。这是不是也藏有一个故事？
抬眼望去，群山环峙，巨大的山谷里散乱地布满了巨石，高低错落，或立或卧，或相互叠置，或呈翻滚奔腾之势，千姿百态，嶙峋峥嵘。眼前气势恢宏的天崩地裂壮景，神秘中带着魅惑，恍若走进了仙山瑶池。这是否印证了公元前780年那场山崩地裂？《国语》卷《周语》记载，“周幽王二年，西周三川皆震……三川竭、岐山崩朴奂喜。”翠华山受其影响，发生地质变动。唐天宝年间关中大地震，翠华山谷两侧岩壁崩塌，巨石堵塞山谷形成了太乙池(天池)、风洞和冰洞。
千万年石破天惊，大自然鬼斧神工戴慧平，终南山这座活生生的中国山崩地质遗迹博物馆，令人极为震憾。
往左，远远看到一座朴素的道教殿宇。“老君殿”三个字在灰蒙蒙的天空中泛着水光。殿外有旌幡，香烛，还有一大蓬高枝月季，粉色的花朵给这座神秘的庙宇补上了灵动的色彩。道长热心地给我们讲述老君殿的历史。“道教始祖太上老君，用八卦易经测天文地理星像，造福黎民。我们东西两社先祖跋山涉水，寻觅到翠华山，开凿十八盘，兴建了这座祭祀老君的大殿，终年香客络绎不绝，香火延续了五百年。”
终南山道教之始，可追溯到关尹喜迎接老子于终南山传授道德五千言，到古代帝王封禅祭祀太乙神，之后钟离昧、吕洞宾居山修道，再到王重阳“活死人墓”修炼创立全真道王骁威，堪称道教祖庭。
老道长看我们对翠华山历史有兴致，又指着前面说，你们还可以去看看翠仙宫，那也是千万年的神话传说。
顺着道长所指，我们来到一座独立的庙宇式古建筑，琉璃屋顶，翘角飞檐，朱漆门窗。门匾上刻有草书“翠仙宫”，朱漆门柱上悬挂有对联“太乙瑞气玉峰起，翠仙奕彩居宫中”，正中是一个方正的“缘”。正对宫门是翠仙姑娘汉白玉塑像，发髻高挽，右手持宝瓶，脚踩莲花，气韵端庄，又带有俏丽的烟火气马加爵遗书，宛如邻家女儿同庆帝。
相传古时候泾阳县美丽善良的翠华姑娘，与邻村潘郎相爱，她的兄嫂却逼嫁富家子弟。临嫁之夜，翠华逃入终南山，她的哥哥闻讯赶来，齐楚嫣追至太乙山，见翠华坐在石洞中，急忙伸手去拉，突然“霹雳一声山岳崩，地动山摇烟雾腾”，翠华化为神仙而去。从此，人们把太乙山又称为翠华山。每年农历六月初一翠华姑娘庙会，成千上万善男信女披星戴月赶上山来，烧香、祈祷，追求爱情的忠贞。翠华山也因翠华姑娘与潘郎的爱情故事，成为三秦爱情圣地。
从翠仙宫出来，在星罗棋布的乱石堆中谨慎前行。一棵千年古树下，形如神龟的褐色巨石刻有两个鲜红大字“天池”。伫足远眺，群山环峙中，天池像一块碧玉镶嵌在山体之中，透着幽绿的光彩。天池，是翠华山崩塌石块形成的堰塞湖，长约800米，宽约90-300米，夏日碧波荡漾，冬季冰雪覆盖。
沿着天池东岸小径环湖而行，恍若走进森林氧吧，整座山都透着湿漉漉的意韵金兴国，似乎一伸手就可以捏出一握的水来。寒风吹过，叶子飒飒地响，草棵树间似乎有松鼠在跳跃，还会有野兔、小鹿子、羚羊？我红色的围脖，像雾中行走的旗帜。转过一个急弯，忽然一抹亮色扑面而来，惊喜地看到一个小小的银杏林，树上的叶子泛着金色，树下是一大片开着黄色野花的草地，太阳正透过云层，浅浅地映照在银杏林中，豁然开朗。
薄薄的阳光驱散了雾气，池水碧波荡漾，晶莹透澈，一条条画舫船静默水岸。西岸是一坡坡草地，亭台楼阁，柳树婆娑。湖边练功的道长，仙风道骨，白衣飘飘。有三五成群的小姑娘从坡上跑过，一大坡格桑花，紫红、浅粉、鹅黄和纯色的花朵在尽情张扬吕成功，一抹阳光斜斜地映照下来，花草泛出金色的光晕，浪漫风情。坐在格桑花丛中，凝望着一面湖水里的蓝天、白云和翠华峰，仿佛看到了历史的悠远黛千寻，似水珠滴落。
如今的翠华峰由多个山崩留下的残峰组成，其中一峰茕茕孑立，气宇轩昂不死之穿越，似身穿道袍、发髻高盘的道人。相传此谓“太乙真人”，据说太乙真人常在此凝眸群山，久久不愿离去。
尘埃落定，崩塌的石海形成天池，也形成冰洞、风洞。冰洞由巨石相依而成，盛夏依然坚冰垂凌，用手去触摸洞石，寒彻肌骨。而风洞是由两块巨大砾石呈“人”字形相互支撑而形成的狭长缝隙。石峡陡壁，寒风呼啸，尝试对着风洞呼唤，只听到回声呜咽，又似乎听到了嘤嘤的哭泣。
有人说，翠华山的穿空峭石和一池湖水有灵魂，有声音。透过时空隧道，那些气势恢宏的林立奇石恍若潘郎，而那纤尘不染的碧波宛如翠华姑娘，在千峰万壑的翠华山，滴水穿石，他们终于永远在一起了。
天色将晚，情不自禁轻声问：“你们还好吗？”
一种寂静的繁华，一种古朴的崇高。一座山，一池水，都在默默地跟我们诉说什么？
悠悠终南山，自古为仙人修道圣地。太乙真人、老子李耳、 姜子牙、关尹喜、赵公明、王重阳、孙思邈、王维，历史与传说人物星光璀燦；山崩遗址、湖光山色、商於古道、子午栈道、园林宫阙、摩崖石刻，自然与人文风景交相辉映。深厚的历史底蕴、丰富的民俗文化、秀美的湖光山色、罕见的地质奇观，2009年，“终南独秀”的翠华山及周边景区，被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大会命名为“秦岭终南山世界地质公园”隐形浪人。
八百里秦川，远看都是山，终南问道却不见山，一幅仙凡共处、天人合一的美丽画卷在此展开。正如王维的《终南山》——“太乙近天都，连山到海隅。白云回望合，青霭入看无。分野中峰变司徒公办案，阴晴众壑殊。欲投人处宿，隔水问樵夫。”
山下，沿途鳞次栉比的商铺门头，户户高挂国旗。忽然悟过来，今天正是国庆节。
【作者简介】疏影，本名聂英，重庆市作家协会会员，渝中区作家协会理事，重庆市散文学会会员，重庆通俗文艺研究会常务理事郑宝用，发表小说、散文、报告文学、评论作品散见《中国散文家》及省市报刊杂志及文学网络微信平台，散文《那年花开状元府》被改编为音乐情景剧搬上舞台，出版的文集《空山竹语》，为重庆市渝中区宣传文化专项资金推出的重点作品江油都市网，受到评论界关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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