戈雅：月亮之背（上）-电影杂货君
“人们能否照亮浑浊乌黑的穹苍？
划破那种不分早晚，
既无星光，又无阴惨的闪电之光赵世永，
比松脂更浓的黑暗？
人们能否照亮浑浊乌黑的穹苍？”
——无法挽救的悔恨
波德莱尔
弗朗西斯科·何塞·德·戈雅-卢西恩特斯（Francisco José de Goya y Lucientes，1746-1828），西班牙浪漫主义画家，在油画、版画等方面极负盛名。其在画作中所体现的讽刺、夸张、隐喻、象征等手法，所描绘的宗教、神话、文学故事、现实题材，所揭示的疯狂、孤独、惊恐等表现人类内在精神状况的特征，对现代艺术的精神性起到更深远的影响。
《自画像》布面油画 1797-1800年
戈雅博物馆
1819年，73岁的戈雅买下曼萨纳雷斯河岸（Rio Manzanares）的“聋人别墅”（其名来源于曾居住于此的一位耳聋农夫），并长居于此直至逝世。在此期间，他在别墅的墙上运用干壁画方法创作了十四幅令人费解，甚至有些古怪狰狞诡异的作品，既广为人知的戈雅“黑画”系列（The Black Paintings）
聋人别墅“黑画”布局
起初，这些画并未被大众所研究，只是有如“……在曼萨纳雷斯河岸有一个乡村住宅，每一面墙包括楼梯都被幻想和讽刺填满（画家瓦伦丁·德·卡德雷拉（Valentine de Carderera），1938年）彼得潘综合症。”一样潦草的介绍。但随越来越多的文章和书籍刊登出版，学者们开始深入挖掘戈雅及其“黑画”的深层内涵。就学者们的研究而言，“黑画”系列所具有的强烈综合性是同时期画家所无法匹敌的。
戈雅13岁起跟随洛可可风格的约瑟·卢赞（Jose Luzan）学习初级设计，临摹一些作品。在两次申请马德里的圣费尔南多皇家艺术学院（Royal Academy of San Fernando）奖学金失败之后，自费去意大利学习当时西班牙所认可的古典主义风格。学成归来的他，先是被家乡萨拉戈萨的教堂所委托进行创作，后又受邀请前去马德里为皇家挂毯厂绘制草图。他担任皇家画师的39年期间，先后经历了四位君主：卡洛斯三世，卡洛斯四世，约瑟夫·波拿巴徐宏波，斐尔南多七世。皇室的动荡不安似乎并没有影响到谨小慎微的戈雅，他对于安定和富足的需要使他控制着自己的言论，小心翼翼的观察（我们可以从“黑画”系列当中看出戈雅这一特点）
启蒙运动传入之前，西班牙长期处于物质精神双重困乏的境遇之中。科技落后，医学极不发达，很小的疾病就可使人死亡；由于天主教作为社会的主心骨，产生了如宗教裁判所之类反对启蒙运动的组织，亵渎神灵、信奉异端被视为最严重的罪行，不可饶恕（我们也可以从“黑画”系列当中看出西班牙此时所处的时代）
卡洛斯三世的开明，使得戈雅在社会名士举办的沙龙上崭露头角，结识启蒙运动的先驱者，与他们结交成为挚友。戈雅所绘制的知识分子肖像强壮、清醒、沉思、谦恭，在黑画之中也有呼应。
《塞巴斯蒂安·马丁内斯》 布面油画
美国纽约大都会博物馆
在当时的西班牙，拿破仑正以启蒙运动为借口发动对西班牙的侵略战争。戈雅及其朋友却极力推崇启蒙运动以及法国大革命。当文明先进的法军侵略自己贫瘠的祖国西班牙时，他从士兵的暴行之中看到了革命所带来的负面影响：暴力的恐怖和理性主义光环下的黑暗。
《理性入睡催生魔鬼》 铜版画 1797-99年
德累斯顿国家艺术收藏馆
在《理性》一画中，一个男人正在昏睡，而其身后则有猞猁、蝙蝠和猫头鹰等种种象征黑暗的动物。标题中的sue?o在西班牙语中具有两个含义，一是睡觉，二是梦想。我们可以从两个方面阐述此画含义：一、理智的睡眠催生怪物，这是理智纠正人迷信的正面表达；二、理智的梦想催生怪物，理智本身也具有危险。这暗指着启蒙运动的双重性。在“黑画”系列当中我们也可以看到其中的矛盾。
除此之外，宗教与战争对社会带来的影响也被深刻反映在了戈雅的作品之中。
《菲律宾刑事法庭》 布面油画 1815年
法国卡斯特尔戈雅博物馆
《1808年5月3日枪杀起义者》 布面油画 1814年
普拉多博物馆
《菲》中斐尔南多七世处在黑色背景之中，意指其对西班牙的黑暗统治俞学礼。《1808》中士兵与民众之间横亘着一盏灯具，而其散发出的却不是理性之光，反而是屠杀和鲜血的见证者。这都是战争带给人们的巨大影响。除此之外傻春演员表，他在1810-1820年间（与“黑画”系列同时期）创作的《战争的灾难》（Los Desastres）系列，也着重描绘了战争场景与暴力场景。
《战争的灾难》 铜版画 1810-1820年
德累斯顿国家艺术收藏馆
《战争的灾难》中，女性代表了本能的反抗，男性则象征了暴力、侵略和邪恶。戈雅对男性很明显的阉割或贬低，最终控诉的却仍旧是战争本身。如左图中妇女，使用原始器具与刀子，代表了群众的反抗。戈雅反复描绘令人发指的恐怖场面月满霜河，以此来反对人们用理性和正义发动战争。在“黑画”系列《萨图尔食子》《嘲笑》等中均有所体现。
回归到“聋人别墅”的黑画上，我们先从略显简单平静的作品讲起，也是在“聋人别墅”一层展示的作品。
《里欧卡蒂亚》
“黑画”系列
经考证，里欧卡蒂亚是陪伴戈雅度过晚年生活的人。整幅画采用仰视视角，描绘了一位头戴黑纱身着黑裙的女人正忧郁的沉思。她的左手所倚靠的——一个带有金属锻造的带球形装饰栏杆的石头——被解释为坟墓。女子的衣着与动作均体现出其悲伤长荣场站，在此层面上，可以认为陪伴戈雅度过晚年的不仅只是里欧卡蒂亚这位女子，还有女子流露出的忧郁。
左：《最后的朝圣者》
“黑画”系列
右：《我仍在学习》 黑色粉笔画 1824-1828年
西班牙马德里普拉多博物馆
《最后的朝圣者》描绘了两个人物，一位是白发白须的老人，站在画面前方，另一个则是张着大嘴紧贴在老人身后的男人。从细节上看，张着大嘴的人趴扶在白发老人的耳边，似乎在对一个听力极差甚至耳聋之人呼喊余淑衡，暗合了戈雅耳聋的事实。如此，最后的朝圣者便是戈雅本人。在《我仍在学习》一画中，也出现过这样的形象聂琳峰。晚年的戈雅饱受疾病折磨，但仅使他身体虚弱，却仍旧神志清晰内心坚强不屈不挠，拥有强大的精神力量，这与《最后》一画中老人占据了大部分画面，而张着大嘴的人物则几乎被挤出暗合，指理智战胜了疯癫。
《安息日》
“黑画”系列
《宗教裁判所的审判》 板上油画 1816年
马德里圣费尔南多学院
《安息日》中一只身着袍服的黑色公羊坐在众人前方，象征着宗教裁判所的审判者，白衣女孩代表被审判者，而一群席地而坐的人则代表了围观审判的公众。这完全符合戈雅对宗教裁判所的描绘。在《宗教审判所的审判》一画中，戈雅将异端审判置于相似的弧形空间中刘庭梅，被审判者同样低着头坐在椅子上吴起守信，围观者则形成人墙，麻木不仁地注视着审判进行。《安息日》中的白衣女孩与黑暗的色调不同，似乎脱离在众人之外，这符合当时被迫害者作为社会中最清醒理智的人，却被当做宗教裁判所精神独裁下的牺牲者，而公众被蒙蔽了眼睛和心智。黑色公羊的比重，暗示了黑暗的主导性。庄雯如
《圣伊西多尔的朝圣》
“黑画”系列
《曼萨纳雷斯河边的野餐》 布面油画 1788年
西班牙马德里普拉多艺术馆
《圣伊西多尔的朝圣》描绘的是一群朝圣者朝圣归来时的状态金波旬花。画面中的人物从不远处的圣伊西多尔神殿走向观赏者，仿佛要进入画外的世界。而这幅画在“聋人别墅”中正处于一个成年人可以平视的高度，所以有如下的一种说法：戈雅在去圣伊西多尔朝圣的路上遇到归来的人群萧希榆，并其中的几个人近的几乎能进行对话，但他们全然没有朝圣归来时的平静、满足和安详，反而充斥着狰狞与扭曲。“与其说是画中的人去朝圣，不如说是戈雅带我们去朝圣南风瑾，这是画家心灵的朝圣。”在戈雅的另一幅早期作品《曼萨纳雷斯河边的野餐》中，也出现了相似的构图：远方的建筑，聚集的人群。但画面给人的感受却截然不同。野餐者表现出的愉悦和轻松在《圣伊西多尔的朝圣》之中全无，取而代之的则是绝望与扭曲。跳跃的阳光、阳伞没有了，轻盈的白色衣裙也没有了，人物如黑影一般，黑暗完全成为主导，因此，黑暗才是这幅画的主题，这意味着戈雅的朝圣之旅是黑暗之旅我欲扬明。
左：《萨图尔食子》“黑画”系列
右：《萨图尔食子》 鲁本斯 1686年
萨图尔食子的故事来源于希腊神话魏启后 ，土星萨图尔（Saturn）是农神的名称，对应希腊神话中的克洛诺斯（Cronus），宙斯之父。克洛诺斯推翻其父，但却被其父死前预言也会被子嗣推翻，所以一旦有孩子出生，克洛诺斯就将其吞入腹中。鲁本斯所绘《萨图尔食子》就准确的描述了这一故事，尽管画面看上去并不如何美好，但考虑到萨图尔的预言能力是他食子的前提，没有这个前提他不会成为一个食子的父亲。真正意义上的萨图尔食子说明的是宇宙的历史，用残忍来抑制混乱，以树立更好的世界意识，画面似乎可以被大众所接受。但戈雅的《萨图尔食子》却只剩下疯狂和残暴，并无道德判断。食人者是疯癫的，其吞噬的行为更表现出疯癫者的毁灭性特征。值得注意的是克洛诺斯（Cronus）与希腊语的时间（chronos）十分相似。所以克洛诺斯吃掉后代正如“时间吞噬一切”，戈雅在这里批判的是人类的暴力。
《朱迪斯和荷洛芬尼斯》 卡拉瓦乔 1598-99年
德累斯顿国家艺术博物馆
《朱迪斯和荷罗芬尼斯》
“黑画”系列
《朱迪斯与荷罗芬尼斯》也同样描述了一个故事：《圣经》记载，犹太要塞拜图里亚城的一位美艳寡妇朱迪斯诱惑亚述国的将军荷罗芬尼斯，并在他醉后昏睡时割下其头颅。这个故事被很多艺术家所创作，如卡拉瓦乔等。戈雅的《朱》区别于卡拉瓦乔的《朱》主要在于将军荷罗芬尼斯的不在场。他被驱赶到画面之外，象征着被吞噬和杀戮，与《萨图尔食子》所表现的意境相似。
参考文献：
孙艳敏《“戈雅”黑画系列的内涵及语境研究》中央美术学院
戈雅 | “聋人屋”的“黑色绘画
https://m.douban.com/note/527941008/
撰稿公子盲
排版ZLSY
电影杂货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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