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首页 > 全部文章 2019年04月19日
霸道的宠爱碛口古镇印象(3)-溪流淙淙

碛口古镇印象(3)-溪流淙淙
碗的联想
一个人一生中打交道最多的物品大概算是碗了。
活着就要张口,吃饭、喝水、饮酒,咽药大都与碗相关。
一只碗犹如一面镜子,折射出岁月的沧桑,一只碗还如一本史书,记载了人世间的喜乐哀愁。那碗盛得下干湿稀稠,盛得下苦辣酸甜。

一只碗常常彰显着一个地区、一个家族或是一个人的身份和地位,帝王将相、达官贵人捧着细胎的精瓷碗,过着精细的生活;平民百姓端的是粗糙的陶泥碗迪拜钻戒旅馆,过着朴素的日子。如果家境贫寒的用木头旋一只木碗,也还有些人家连木碗都没有。1980年代初,我到宁夏的西海固地区发现有一户人家有5个孩子齐齐地爬在炕沿边陈莲笙,他们的母亲把饭舀到炕沿上专门做的土坑坑里,那炕沿边的一溜小土坑,就是孩子们的泥饭碗。
人生各有风景,碗筷见证春秋。
小时候吃饭,捧得都是粗瓷大碗,碗口撇得很开,碗边上有两道蓝色的纹线,称作蓝边碗。碗里盛得都是黄米干饭或连锅面,吃米饭没有菜,吃面也都是稀汤光水的。有一段时间黄米和面也吃不上了,盛在碗里的是高粱米和红薯干李林玉。红薯干很甜,但吃得时间长了胃疼发酸周立璟。高粱米饭坚涩的很难吃,时间一长就咽不下去了,人们又想到用高粱米做面条。磨成粉的高粱面倔得和不到一起,便生产了专门压面的机器,强行把高粱面压成棕黑色的面丝。面很硬,如同钢丝一般,咀嚼的时候极有筋骨,被称作钢丝面。日子很苦,大家都不觉得,吃饭的时候还不安定地坐在家里,捧着一大碗没有菜的甜干饭或钢丝面就拧了出去。站在街口,和同样不安生的孩子们一起一边吃饭,一边说着不着边际的话。

1990年代,我居住在县城外的平房区,房屋一排一排规划的很整齐,两边居住的居民院落间是一条长长的通道。我家前后左右都居住的是工薪阶层,一起上班、一起回家,也几乎一起吃饭。夏日的下午饭时,饭一做好,人们便端着自家的碗出了院门,站在通道的中间,吃着饭讲述着身边发生的故事安唯绫。有时候,谁家拌了小菜就拿出一个小板凳,把菜碟子放在板凳上,站在一起吃饭的人不用请,不用让,非常自然地捧着自家的碗,就着别人家的菜。
随着生活条件的改善,从平房搬进了楼房,这种捧自家碗,就他家菜的生活就绝迹了。每户人家关上了厚重的防盗锁,邻里之间相居对门不相识,见面连个招呼都不打了,更别说捧着大碗吃饭聊天了。

关在笼中人类渐渐地失去了人性,失去了亲情,失去了信任。邻里之间隔着厚厚的防盗门,同事之间深深地藏着心扉,上下级之间更是犹如天敌。
我不知道人与人之间的隔离是不是现代文明的进步,但总感到有一种亲情缺失的悲哀。但看到的常常是:
漠视、漠然、陌生。

走进碛口镇,给我印象最深的就是街边吃饭的人。姜柔伊看到他们我心底那份远去的记忆又回到了眼前,这感觉熟悉又陌生。

碛口镇一边依山一边傍河山河之间的河滩和缓坡上建起的小镇狭窄,它的街道也很窄,只有六七米宽,从这头不用把脖子伸得很长,就能看清对面街边的一切。
清晨我们走进街头时,看到街两边尽是端碗的人。他们已经习惯了端着饭碗和人聊天做生意,甚至连我们好奇地伸长脖子看他们吃什么饭的表情都是司空见惯的。
几乎每个人都是捧着自家的碗,脖子上还套着干活穿的围裙,品尝着碗中的酸甜。吃着吃着便聊了起来,甚至有人扯着嗓门与街对面的邻居聊天。

山西的面是极其有名的,面食的种类也极多,其名称我说不上,但我知道在中国美食的工艺有蒸、煎、烤、炒、烩、煨、炸、烂、贴、摊、拌、蘸、烧等几十种,在这些工艺上,山西人都可以用来做面。

盐池人的日子过得逍遥,早晨八点前,无论上班的、打工的、读书的都走进了早店铺霸道的宠爱。早店铺早点的种类也极多,羊杂碎、豆腐脑、稀饭、蛋汤、拌汤、粉汤、清汤牛肉、牛肉拉面、荞面饸饹、油条、包子、油饼、花卷、馒头、糕角角、肉夹馍,细细一算不下几十种。一大早,大家到早店铺里要一碗稀饭,来一笼包子,或是一碗豆浆,两根油条,最简单的当时一碗牛肉拉面,也不要加肉傅仪眼镜,也不要茶叶蛋,吃进肚里稀稀和和、舒舒服服地走了。当然,这早点吃得点到为止,并不抗饿,等到中午必定要吃一顿。近几年,陕西的定边有些改革,吃起了硬早点,先来几大块清炖羊肉,啃罢,再来半碗饸饹面,吃进肚里如同碛口镇的石板街般硬硬棒棒。改革最离谱的要算是吴忠人的早茶,三五成群,涌进早店铺,一碗稀饭、一块饼子、一杯八宝茶,坐在那里一边吃,一边聊天翟鸿森,有些人吃着吃着,酒瘾勾了出来,光酒没菜一喝就是半天,摆了个大谱吃了个早点,给人感觉那是有闲人的享受,没事找事。

当然环居四周,我还吃过蒙古人的早点,每人一碗奶茶,桌子上摆满了奶酪、酥油、油果子。盘腿往炕上一坐,端起茶碗边吃边喝,有时候,吃着吃着也吃出酒来,一顿早点吃完,吃早点的人一个个都晕晕昏昏的。

我们走进碛口镇的时间是早晨八点刚过,在宁夏大部分人的早点已经结束,属于该干嘛就干嘛的时间,可碛口人一个个正捧着一个大碗圪蹴在店铺门口吃早点。
每一个地方,每一个民族都有各自的生活习惯,与他们生活的环境、从事的职业有很大关系。碛口人端着大碗吃早点,大概也是环境与生活的遗风吧。

明清时期的赶脚远行是非常艰辛的,清晨起床之后,先要收拾行李、装好货物,然后是吃饭出行。碛口人的赶脚紧当,有首民歌不是唱到:“碛口街上尽是油,三天不驮满街流”大唐龙皇。碛口镇的货物天天都要运出去,如果停运,别说碛口镇上的油流了满街,下游的人家恐怕就要夜间摸黑、无油炒菜。这么紧当的活计,遥远漫长脚途,吃饱肚子才有力远行。碛口人便养成了造成八九点钟吃饭的生活习俗庞洪雨,这早点不仅要吃好,更要吃饱,至于吃饭是否文雅,吃饭的地点是否要避于堂屋,那就都是次要的了。
碛口街头所见碛口人的吃相是历史的写照,每人都捧着一个大碗,那碗虽没有印上蓝边,其容量不亚于我当年捧的蓝边碗。碛口人的早点虽比定边人的硬早点差点,也是硬邦邦的。一大碗无汤无汁的干拌面,捧在手心重腾腾的,“呼哧呼哧”就见了碗底。

有人说:碗是生命的图腾,端起碗,就端起了沉重的人生,端起了肩上的责任。面对饭碗,所见的就是汗水的浇灌的生活,艰辛和劳作的结果。
想到这里尊主恕罪,我对碛口人端着大碗在街边吃饭又多了几分敬重。
临别之时,我突然想到,如今已不同于明清,在结结实实地吃完这顿早点后,下一顿会是什么?
好奇心使我再次走近了正在吃饭的碛口人。
“下一顿吗?等到下午三四点的时候,我喝点稀饭,连馍都不吃。”一个身材微胖的中年妇女告诉我。
“等到街上的游人少了的时候,吃稀饭馒头。”一个吃完饭提着碗的男子告诉我。
“一碗汤面,吃少点。吃多了那是长膘、压炕。我们碛口人只吃两顿饭,早饭要吃饱,下午饭凑合着不饿就行。”碛口人很友善,一个年龄稍长的碛口老年人,他看我问得认真,端着碗认真地告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