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首页 > 全部文章 2018年11月12日
防漏杯无极老魔 天罡七星传·第十一回-了夫

无极老魔 天罡七星传·第十一回-了夫
第十一回无极老魔
俞贺轩独自待在厅内,内心极是惶急,也不知四师兄去追那黑衣人有无危险,更不知他是否已得手擒了那黑衣人。他坐在椅上满腹疑云,想到自己一去白岳山送信,铁剑门中便发生了这么些大事儿,师父被杀、四师兄又被诬为凶手,眼下祥云客栈中各派高手如云,亦大都是来找铁剑门的麻烦的,铁剑门两百年基业,稍有处理不当,便有土崩瓦解之势,那时自是一发而不可收拾。俞贺轩愈想愈是忧心,直到深夜,方始沉沉睡去。也不知睡了多久,忽听得街头一片嘈杂,睁眼一看,天色已然大明。他四下一望,偌大的院落竟空空如也,原来四师兄和程如玉主仆众人都是一夜未归。
他突然想道:“今日便是二月十八了,这城中的各派英雄岂不是早已去了铁剑门?”想到这里,一个可怕的念头立时闪过:“不好,各大派此去铁剑门,不过是要听四师兄解释他不是凶手的原因,但是四师兄眼下去追那个黑衣人,也不知何时才能回去,那么各大派不见四师兄,不是要和铁剑门起冲突吗?”不再多想其他,冲出大门,买了匹快马,向城北疾驰。那王屋山虽在王屋城以北,然天坛山则要再向山中行些距离,幸好俞贺轩骑马而行,加上他的轻功向来高明,是以脚程颇快,行到天坛山脚下也不过刚到辰时将了而已。他跃下了马,向山门望去,却不见一人,心道:“瞧这情形,双方恐已起了争执。”丢下马,径向山里奔去。
俞贺轩一口气行到距离阳台观不远的地方,远远瞧去,见观外人山人海,有丐帮的弟子、少林的僧人,也有天华帮、八卦门、华山派、衡山派的门徒,另有一些其他门派的人物,显是阳台观内已无容身之处。需知这阳台观占地不小,此刻便是观外,仍是这许多人,看来各派都来了不少人物。他暗暗心惊:“本门弟子人数再多,怕也敌不过这诸多门派的合攻。”拔步向前,跟着挤进了人群。其实此刻,各派中辈分较高或是武功较强的弟子,大都跟随掌门人在三清大殿中,而留在观外的,武功都不算出众。俞贺轩的武功虽然不算太高,但是比这些人还是要强出数倍,是以他在人群中穿行,旁人却阻挠不得。
俞贺轩挤进阳台观,可是三清大殿的门口也是被人团团围住,不少人都是极不耐烦的模样,口中埋怨着:“这铁剑门也太不把人放在眼中了,让我们在这里等了一个多时辰,仍是无人出来见见。”俞贺轩心道:“定是师父昨日被害,门中众人不知如何处置,以至于现在也无人来见各派的掌门。”这便向内又挤进了几步,勉强可以透过缝隙往殿内一看,却见殿内居中正座上果然无人坐着,铁剑门的人也没有出现。他又往客座上看了看,见左右两侧各放着七个座位,每一个都坐了人,要么是一派的掌门,要么便是门派中辈分极高的前辈高人。在这些人后面,还有些站着的,显然就是这些门派的弟子。
坐着的那十四个人中,俞贺轩只见过八卦门的傅天泓和柳陌昌、天华帮的帮主杨岱及丐帮的四大长老这七个人,另有一个道人,他早先曾听师父说起过,是以立马猜出他就是华山派掌门陈云科。而左首的那三位高僧,他也知道定是少林派的,却不知他们的法号怎生称呼,也不知慧觉方丈是否就在其中。其实,慧觉此行却没有来,而是派了他的师弟慧广、慧法和慧岸全权代表少林派。另外三人,一个是衡山派掌门虞子卿,一个是河北唐家堡的唐晖,还有一个正是江陵恒远镖局总镖头苏松德,俞贺轩却都不识得。
这十四人都在静静等待,毕竟他们的身份不同,纵是心中确有在埋怨铁剑门待客不周,也不会轻易露于形色,但是他们的弟子反却不能朴诗研。虞子卿的三弟子钱千虹先道:“铁剑门这是什么待客之道,我们不远千里而来,却让我们在这里干站着,连个会说话的人影也没有,真不知道要站到什时候才么是个头!”马进也道:“不错,铁剑门嘴上说什么宴请天下英雄,却是叫我们来喝西北风吗?”一个丐帮的弟子跟着说道:“我们倒不是为了吃喝而来的,只是敝帮龙帮主被害之事,铁剑门可得赶快出来给个说法。”
这一下,殿内殿外顿时开始讨论起十年来那些被杀之人的事情,有的说铁剑门迟迟不肯迎客,定是存心要包庇王利锋,有的说铁剑门口说宴请天下英雄,其实却是鸿门宴,真正的目的是要下毒害死各派的人物……一时之间各种声音也都出来了。他们人多口杂,说的定然也有一些是在座的掌门心中所想,是以各派掌门大都是若无其事的模样。那些话,俞贺轩听在耳中,着实十分气愤,心想:“四师兄何等人物,怎会是害人的凶手?我铁剑门堂堂大派,又岂容你们这等侮辱?”正要张口喝止复仇大世界,忽听得殿后有人说道:“佳客远来,不周之处,还乞恕罪。”正是林忠素的声音。
果然话音刚落,殿内外立时静了下来,却见殿后走出了一行人,那林忠素独自在前,孔润羲、潘胤祥、杜鼎林、寇延枫、崔浪和黄子谦六人在后,另有十来名弟子随行,个个缟素在身,就是剑柄上本有的彩色也已被拿掉。各派掌门见铁剑门众人的穿着,心头一震,也不知铁剑门此举到底是因为什么,看样子倒像是死了人似的,只是这话却也不能唐突一问。众掌门纷纷站起施礼,林忠素道:“各派英雄光降,敝派当真蓬荜生辉。各位请坐。”说着径自坐在了居中的主座上,孔润羲、潘胤祥则分站其后左右,杜鼎林、寇延枫、崔浪和黄子谦又在两边站立。
各派众人不知林忠素怎生坐在了上座上,吃了一惊,互视一眼,也便一一坐了下来。虞子卿道:“林大侠,我们已经来到了这王屋山上、铁剑门中,再说梁掌门有事不能亲来,恐怕有所不妥吧。”林忠素道:“师门不幸,本来不当向外人言及,只是事关重大,却又不得不说。不瞒各位,我师兄在昨日就已被害身故了。”话中已有泣声。众皆大惊,疑道:“什么?梁掌门已经不在了?”见铁剑门弟子身穿孝服以及人人悲恸的模样,却又不似有假。只听林忠素续道:“这掌门之位,原是应由润羲师侄他接任,只是他发过誓,不为师父报仇,绝不当掌门,是以众人这才联合推举老夫担此重任。”
俞贺轩一听,心道:“原来师叔竟然接任了掌门大位,这样也好,他老人家江湖阅历丰富,此次也自可带领铁剑门渡过难关了。”那傅天泓三日前尚见过梁浩然,他则觉得这事儿来得当真太过突然,问道:“林,林掌门,请问梁掌门他究竟是怎么被害的?”铁剑门众人却都不作声。这时只听唐晖道:“我们此次来铁剑门,是要找王利锋那个奸贼的,他杀死了我祖父以及我的两位兄长,你们说今日要给个说法,总要他出来解释解释吧。他人呢,快叫他出来!”铁剑门弟子听唐晖如此说话,明显是认为梁浩然的死不算什么,没什么比得上让王利锋站出来更重要,无一不是恨极了他,却都隐忍不说。
那唐晖不见王利锋出来,站起身大喊道:“王利锋,你若有种,这便出来,当缩头乌龟,可不是好汉!”他这“汉”字一脱口,忽然浑身一颤,跟着用手紧紧捂住了嘴巴。众人见他的异状,都觉好笑,然而只有那些真正的高手,才看出来是有人以极快的速度,将暗器打进了他的嘴巴。唐晖看看手心,一颗门牙裹在鲜血之中,赫然就在那里,不禁大怒,只当是王利锋偷袭的自己,但是却不敢再说话,只得哑口坐下了。不少人眼见唐晖初时还大声谩骂,霎时之间就话也不说地坐在那里,自也怀疑是铁剑门的人暗中捣鬼,却不料林忠素起身说道:“何方高人驾临,还请现身相见。”
群雄听了林忠素的话,无不大异,心想既不是铁剑门弟子所为,又是什么人胆敢在如此多的高手面前戏弄一派掌门,当真是不知死活,四下望去,也找不到那个伤了唐晖的人。突然听见有人说道:“咦?小姑娘,你怎生到了这里来?”众人跟着看去,只见大殿正中站着一个女娃,不过八九岁年纪,通体红色衣装,和铁剑门众人着实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但是她究竟是什么时候出现在的殿中,却是无一人知晓。群雄均想:“铁剑门梁掌门新丧,这消息也是刚刚才发布出来,这女娃娃毫不知情,是以才会如此打扮,否则那便是对梁掌门大大的不敬,弄不好铁剑门众人定会和这女娃娃的父母一番拼杀。”
铁剑门弟子确也是如此考虑的,均想这女娃也不知是在座哪一位的孩儿,如此冒冒失失地竟然跑到了殿中央,她的父母竟也不管教。林忠素说道:“小姑娘,你的父母是哪一位啊?你怎么站到了这里来?”他语声柔和,想是怕吓到了那女娃,不意那女娃却道:“我姑姑说,‘逍遥剑’王四侠是真英雄、真豪杰,岂能被人无端辱骂?”她这话声音清脆,似乎丝毫不怕人多,殿内外群雄尽皆听得清清楚楚,原来她话中之意,竟是为王利锋打抱不平。群雄皆想:“这女娃如此年幼,岂能有那么高深的功力,而把唐晖打伤?何况她胆敢来此替王利锋说话,定是受了什么人的指使,或许就是她的那个姑姑。”便有人问道:“你姑姑又是哪位?”
女娃笑道:“凭你们这些人,也不配向我问话。”群雄之中不乏当世好手,以他们的身份,便是当今武林中的任何一人,他们也可问的,这女娃如此一说,着实令人大惊。俞贺轩这时心想:“这女娃竟然维护四师兄,也不知是四师兄什么朋友的孩子,小小年纪就有如此胆识,当真令我佩服。”只听那虞子卿道:“小姑娘口气倒是不小。”站起身来,续道:“诸位朋友,这孩子到底是谁家的,还请赶快领走,我们还有要事要向林掌门请教。”可是说完良久,依旧是无人站出认领。众人奇了,那杨岱站起来,凑到虞子卿耳边低声说了几句,旁人也不知到底说了什么。
虞子卿脸现喜色,似已会意,点点头,朗声道:“这女娃娃年纪虽小,可是本事倒是大得很,居然在各派掌门高手面前公然替王利锋说话,那便是与我们几派为敌了。”抽出宝剑,向那女娃疾刺过去。俞贺轩大骇,却不料虞子卿竟然在说话之机突向那女娃狠下杀手,可是自己武功低微,如何能冲出去阻止呢?但听得“当”的一声,虞子卿剑已脱手,掉在了地上。虞子卿大叫道:“谁?有本事这便出来,与在座的高手会上一会!”他只觉得暗中那人武功高出自己数倍,是以说要那人和在座的高手一会。只听得一声:“好!”人影晃处,那女娃旁边已多出了一人。
俞贺轩见那人六十来岁年纪,个头不高,略显肥胖,一席青袍在身,腰间系有一个葫芦,瞧他方才两次出手和最后现身的架势,自必武功不浅。他右手中握着几粒松子,低头喂那女娃吃了一粒,随即问道:“晓晓,你没有被吓到吧黛千寻?”那女娃道:“有爷爷在,晓晓什么也不怕。”那老者左手抚摸着女娃的头发,脸上微微一笑,随即站直身子说道:“堂堂‘荆湘第一剑’、衡山派掌门人,竟然欺负一个八岁的小女孩,这难道就是中原武林正派之人该当所为吗?”虞子卿脸上一红,道:“我,我那不过是要引你出来,却不是欺负她。”心下也是一惊:“我与这老者从未见过,他怎知我的来历?”就听那老者道:“狡辩!”向四周座上众人又看上一圈,复道:“老夫不过要来这里凑个热闹而已,本不想多管闲事,不过你要我和在座的高手会上一会,倒是正合我意。”
虞子卿心想:“你武功虽高出我许多,但是在座不乏当世的高手,你自取其辱,那可怪我不得。”道:“我刚刚不过是用言语相激,这个我可做不了主。”那老者斜视了他一眼,谓林忠素道:“铁剑门两百年以来,老夫就只佩服一个人,那便是你们的开山祖师洪政洪大侠了。你师父‘罗七剑’虽然武功高强,我却偏偏瞧他不起,我四弟在他眼中不过是个晚辈,他尚也能痛下杀手,简直有诬侠名,幸好他叫毒龙教给杀了,四弟在天有灵,也算是得以瞑目。”铁剑门弟子听他这么说魔机传说,可以说是无不愤怒,但似乎这老者与铁剑门有着深仇大恨,当下便有人要拔剑上前,都被林忠素一一拦下。群雄也是惊讶不已,适才他孙女还在说王利锋的好,眼下这老者怎么又说起罗大通的不是了呢?
只听那老者又道:“至于梁浩然,则是马马虎虎,不过听说他调教出了一个徒弟,江湖人称‘逍遥剑’异世狙神,名气倒是响得可以,却不知该当如何一见?”林忠素道:“你也要见他?你们之间又有什么仇怨?”那老者笑道:“我确是要见他不假,但却无怨无仇。”孔润羲道:“‘一经两诀合双剑,王屋洪门始传来。铁剑五宝非凡物,重光遗藏此中猜。’尊驾既说无怨无仇,想必此行也是为了本门的五宝而来了?”那老者道:“哼,那种鬼话,老夫岂会信以为真?”指了群雄一圈,续道:“那武一南为何说铁剑门五宝中藏着李后主的宝藏而不说其他的,只怕你们连其中背景关键都尚且不知,就把那话当真,岂不可笑?”铁剑门弟子心想:“若这老者知道其中内情并分说明白,说不定武一南临终所留的几句谣言自破,铁剑门之围亦可解除。”就听孔润羲问道:“听尊驾话中之意是知道了什么了?”那老者道:“自然知道,可我却偏偏不说给你们听!”孔润羲见这老者无意相助铁剑门,道:“却不知尊驾到底是谁,我们之前似乎都没有见过你。此次铁剑门宴请天下英雄,那都是有英雄帖的,还请尊驾把英雄帖拿出来给大家看看。”那老者道:“英雄帖我是没有,但是我今日非要见见那个王利锋不可。”
寇延枫道:“你今日便要见王利锋,那可真是白日做梦。”那老者道:“老夫想要怎样,普天之下能有几人阻拦得住!”寇延枫道:“哼,那个狗贼欺师灭祖、丧尽天良,就连自己的师父都不放过,眼下已经逃得无影无踪,不知去向了。”那老者疑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寇延枫答道:“他杀了掌门师伯,眼下已逃下山去,不知所踪。”群雄一听梁浩然是被王利锋所杀,更是一惊不小,纷纷议论起来。却听那老者“哈哈”一笑,道:“这小子果真非同一般,难怪她会看上他。哈哈哈哈。”孔润羲听他大笑,怒道:“我师父被他害死,你又在笑什么?”那老者道:“可惜啊,可惜,这王利锋要是我的徒儿,那便妙极,妙极了。”
群雄听这老者竟说要收王利锋为徒,心下均想:“那你岂不是甘愿被王利锋杀死?”杨岱道:“原来有人巴不得要被王利锋杀死呢裴翠云。”那老者道:“你知道些什么?这孩子的性格真是太奇了,我就是喜欢这个孩子而已。”铁剑门弟子一听这老者话中反有夸奖王利锋的意思,更是震怒。潘胤祥道:“铁剑门岂容你如此无礼放肆!”拔剑冲出,往那老者胸口刺去,使的正是“天罡剑法”中的“闲”字诀。那老者身子一侧,轻松避过,回手一掠,用左手夹住了潘胤祥的剑,不叫潘胤祥使这一字诀的第二招。潘胤祥使劲挣脱,却也不能,急道:“二师弟,你在等什么呢,还不快上!”
寇延枫闻言,使出了“天罡剑法”中的“雄”字诀,抽出宝剑直扫上去。便在此时,杜鼎林使出了“平”字诀、崔浪使出了“异”字诀、黄子谦使出了“富”字诀也一起围上,唯独那孔润羲站在原地未动。那老者将手一抖,潘胤祥顿觉手臂发麻,这剑也就随着脱落,被那老者取下。那老者却并不在乎四人相继围来,将夺来的剑一扫,四人本是出招急攻,见那老者的剑势更急,杜鼎林忙变“剑”字诀迎敌,寇延枫则变成了“暗”字诀迎敌,崔浪和黄子谦都变成了“满”字诀。那老者将身一纵,飞脚踢出,四人尚未反应过来,已然中招。
孔润羲见五位师弟在几招之内一个宝剑被夺、四个被踢倒在地,便要拔剑出去,却被林忠素按住剑柄。林忠素谓那老者道:“尊驾武功之高,他们几个晚辈联起手来,就是再练十年黄成义,也未必是你敌手。”那老者道:“都说铁剑门的‘梁门五子’和‘林氏四秀’九人武功不弱,今日得会其五,却都平平无奇,看来江湖传言,疏不可信。”想了一想,续道:“但是听说你的武功连王利锋都不如,却不知是真是假?”林忠素暗暗发怒,脸上却不变色,道:“那王利锋确实是武功很高,尊驾请想想看,连他师父都死在了他的剑下,我的武功自是敌不过他了。”
那老者一摸胡须,点头道:“你这话很有道理。”转头谓杨岱道:“你便是天华帮的帮主杨岱了?”杨岱道:“正是在下,不知尊驾有何指教?”那老者道:“指教倒是不敢,你先前叫这个姓虞的利用我孙女儿逼我现身,看来你应非一般人物。”杨岱心头一震:“他怎知道我跟虞掌门说了什么?”脸上满是诧异之色,原想他定会怪罪到自己身上,随即又想到这老者话中似乎对自己颇有赞赏之意,道:“那尊驾可是高看老夫了。”这是他谦虚的话,不料那老者道:“是嘛,我也是这般觉得。”杨岱和天华帮众人不禁怒从心中起,只听那老者续道:“听说你曾有个徒儿,叫什么‘玉面书生’杨子玉,十几年前,他在江湖上的名头可比你要高得多了。”
杨岱气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那西门楚羽道:“杨子玉可不是我天华帮的弟子,他欺师灭祖,为了活命竟然投身毒龙教门下,甘为魔头驱使,而与正派为敌,最后死在清云峰的混乱之中,那是他的造化。要是当初被我擒住,非将他大卸八块不可!”那老者怒道:“正派邪派,狗屁不通!”随即转笑说道:“假若那杨子玉尚在人间的话,恐怕以你的功力,绝不是他的敌手吧。”这话倒是不假,西门楚羽一时语塞。马进急道:“杨子玉和王利锋这两个奸贼江湖齐名,原来竟是一般人物,都是欺师灭祖的败类。此等人物纵算武功再高,又能如何?他日还不是难逃天下英雄的手掌心?”
俞贺轩听了这话,心想:“这话倒是不假,四师兄被各派英雄误会,以后恐怕会遭致不少麻烦。”却听那女娃叫道:“爷爷,他胆敢骂‘逍遥剑’王四侠,你快帮我教训一下他!”马进大骇,想到唐晖的惨状,忙向杨岱身后躲避。那老者道:“晓晓,他愿意骂,便去骂好了。”女娃道:“不好,姑姑说这位‘逍遥剑’是好人,他这么骂,你要是不管,其他的人可就也要骂他了。”那老者柔声道:“这里这么些人都骂他,爷爷可教训不过来。”杨岱听他的话,当真自大得可以,道:“好大的口气!”那老者一听,斜眼看了杨岱一下,身子一移,欺到了他身前。杨岱只觉迎面扑来一股强风,当下运尽内力才算站稳,但是满头白发却控制不来。
他大吃一惊,心想这老者当真武功不凡,幸好他没有出手,否则自己倒也难以应付防漏杯,非受重伤不可。那老者瞬间便向众人展示了自己的惊人武功,群雄无不骇然。那老者回到女娃身边,只听女娃叫道:“爷爷好厉害!爷爷好厉害!”天华帮弟子一听,个个大怒,西门楚羽喊道:“你这老贼,是欺负我天华帮无人吗?胆敢如此对我师父无礼,大家一起上!”话音甫毕,呼呼一招“排山掌”打去。郭梓祥、马进和裘陌白见状,也都施展“排山掌”围上。那老者抱起女娃,脚尖轻点,一下子跃开,四人复又围上。
那老者虽然抱着女娃,四人仍是无论如何也难以打到他身前。转眼间便打了近二十个回合,在场不少人都看出那老者只守不攻,要是他稍一出招,四人恐怕一招之内便会倒地。西门楚羽四人哪里知道,仍是招招进逼。那老者不耐烦了,口中说道:“几个小蟊贼,真不知天高地厚。”四人闻言更是怒极,出掌便要再战,却听杨岱喊道:“住手!你们几个快快退回!”裘陌白不肯,道:“师父,我们天华帮堂堂大派,岂可受人侮辱?”还要上前。还是那郭梓祥最是聪明,他劝道:“小师弟,师父有命,咱们还是回来得好。”裘陌白满是气愤,想了想,也便退了回来。
那老者放下女娃,笑道:“师父终究是师父,总是比徒弟要识时务得多了。”天华帮弟子尽皆气得发疯,但是杨岱此时不发作,他们谁也不敢再有言语。那老者极是得意,这时走到陈云科面前,说道:“云游子道长执掌华山门户,已有不少年了吧?”陈云科心下一惊:“我与他从未谋面,他怎识得我是谁?”起身施礼道:“贫道不才,今年刚好执掌华山派门户三十个年头。”那老者道:“云游子道长真是太过谦虚,你华山派自明月教主陈踏法以来,已历八十三载,而你正当盛年,便已做了三十年的掌门,又岂会是不才呢?”
陈云科惊道:“你,你到底是哪位?”那老者“哈哈”一笑,道:“道长放心,绝不是你心中所想的。”众人也不知这二人在打什么哑谜,只听陈云科问道:“你真的不是百怪帮的?”众人听了,无不大惊,心想百怪帮弟子竟然混进了王屋山中?那老者道:“老夫若是那百怪帮弟子的话,恐怕如今百怪帮也就不会混乱如此了。”陈云科兀自不信,道:“不可能,你怎么会知道这些?”那老者道:“老夫有位故人,三十多年前曾跟我提起过一些往事,是以我会知道一点儿皮毛。”陈云科问道:“那个人到底是谁?”那老者道:“故人已逝多年,早归了尘土,是谁又能如何呢?”
陈云科沉吟半晌,似乎想了许多,说道:“不错,不错,你的这位故人定是那百怪帮的弟子了。不瞒老先生,我华山派和那百怪帮,倒是有一点儿渊源。”那老者道:“云游子道长不愧是高人,当真不同凡响,你此来铁剑门,绝不像有些人那样,是为了铁剑门五宝的。”说着仰天大笑起来。陈云科道:“贫道收到铁剑门英雄大会的请帖,说是要解释这十年来的‘逍遥剑’王四侠之事,这才来到了王屋山。”那老者道:“华山派三代弟子都是心系武林,令人可敬。想当年西夏和毒龙教侵犯大宋国土之时,碧虚子道长便曾召集群雄齐往永乐城,老夫那时也想为国出一份力,只可惜先父却是不允。”
群雄听这老者的话,又想这老者当不是百怪帮的弟子,听他之意似乎出自正派。那老者说完,走到少林三僧面前,道:“少林派什么都好,就是那些狗屁不通的规矩让人心烦,莫名其妙。”少林群僧只打了佛偈,他们对这老者并不熟识,加之他们也不知这老者来意为何,是以也不理会,那老者复又来到丐帮四大长老面前,道:“你们的龙帮主被害十年,至今日也没有人继任帮主之位,偌大的丐帮倒也没像百怪帮那样混乱,说也奇怪。”宋长老道:“丐帮弟子侠义为先,人人思为帮主报仇,不似百怪帮的邪魔外道,反却为了自己争夺大位。”那老者点点头,道:“这位想必是宋长老吧。嗯,宋长老所言极是,老夫的师门祖上和贵帮的庄义方庄祖师爷有些渊源,他老人家便是极重义气之人。”
卢长老道:“不错,我们的这位祖师爷曾是昔年黄巢手下的大将,黄巢起义失败后,他老人家义不帝唐,宁愿自刎而死。我们今日上铁剑门来,也是为了龙帮主的大仇,无非就是要王四侠他给个交代。”林忠素道:“王利锋确实杀了我师兄之后,便即逃之夭夭,我们眼下也不知他去了何处。”虞子卿道:“林掌门,你这话可有欺人之嫌。”林忠素道:“虞掌门此言怎讲?”虞子卿道:“贵派的‘林氏四秀’今日全在,而‘梁门五子’中‘冷面剑’尹三侠手足残疾,即便不见他踪影,老夫与天下英雄也都可以理解,但是‘玉箫剑’俞五侠他哪里去了?”
俞贺轩站在人群当中,心道:“这事儿与我又有何关系?”只听杨岱说道:“虞掌门说得有道理,那王利锋或许是真的不在铁剑门中,但是他的踪迹你们不会不知。俞五侠轻功卓绝,他今日不在,许是你们派他去追那王利锋了。”俞贺轩一惊:“原来是这么回事儿,待我现身相见,岂不是就再无误会了?”正待出去,忽然想到:“我受四师兄重托,现下还不便现身,先看看他们到底要干什么?”却听孔润羲道:“我小师弟失踪已有一月,我们也都在找他的下落。”虞子卿道:“你们这话有谁会信?休当我们是三岁孩童。”
杜鼎林道:“我大师兄没说假话,这事儿八卦门的傅掌门当可作证。”群雄一听,齐看向了傅天泓。傅天泓心头一震,这时站起身,说道:“不错,那俞五侠确实是失了踪迹。”杨岱不信,问道:“却不知傅掌门是如何得知的?”傅天泓道:“铁剑门中有位弟子生了怪病,须得以本门武功加以化解。梁掌门有求于我,这便派了俞五侠前去白岳山送信,没想到返归途中不知了去向。”铁剑门众人均想:“傅掌门这话,可谓是精明至极,始终没有提及王利锋和王云飞一字,相信群雄自都不会再有所议论。”果然,那杨岱、虞子卿等只好乖乖坐下。
这时那老者走到傅天泓身前,道:“八卦门果真是了得,究竟是何种怪病,必须以你的武功加以化解?难道其他人的武功便不可以吗?”这话问得傅天泓好生难以回答,林忠素见状,抢道:“本门的这名弟子,体内生出了两股真气,非八卦门武功难以救治。”那老者闻言大怒,道:“狗屁,狗屁,难道只有八卦门的武功才如此神奇吗?老夫偏偏不信,倒要领教领教。”群雄一听,均想那八卦门武功如何了得,这老者要向傅天泓讨教,岂非是自讨苦吃吗?想到一场大战在即,心下倒是极为得意。傅天泓道:“我与你并不相识,这倒也不必。”那老者道:“难道我适才踢倒他们几个的腿法,你也不奇怪吗?”
柳陌昌霍地站起,急问道:“却不知尊驾如何会得本门的这套‘八卦乾坤腿’?”群雄闻言大惊,须知这偷学别派武功,实是武林大忌。那老者笑道:“那套腿法,本门自来便有,怎能说就是你八卦门的?”柳陌昌知问不出来,道:“好,你既不说,我就打到你肯说为止!”长袖一扬,一招“八卦掌法”打去。那老者道:“好家伙,是‘八卦掌’。”八卦门弟子无不大惊,不知这老者何以得知。却见那老者将身一跃,右手向下一劈,柳陌昌忙撤掌退开,惊道:“这,这是本门的‘劈空掌’?”那老者道:“‘劈空掌’的确不假,但却不是你八卦门的。”将双手一送,也是一招“八卦掌法”。柳陌昌伸手一拨,用“八卦掌法”回了一招叶芊芊。
那老者道:“‘大成若缺,其用不弊。大盈若冲,其用不穷。大直若屈,大巧若拙,大辩若讷。静胜躁,寒胜热。清静为天下正。’此乃这套‘八卦掌法’的精义之所在。你的‘八卦掌’劲力太大,使得可不太高明。”手腕微旋,去抓柳陌昌右臂。柳陌昌心下一动:“不错,这‘八卦掌’讲求的是四两拨千斤的力道,我用力太猛,反却不妙。可是,这老者究竟是何许人也,竟然对本门武功知道得这么清楚?”运劲于臂,浑身内力向外一震,那老者竟被震开。这一招名叫“伏魔功”,那老者却不识得,问道:“你的这招叫什么名堂?”柳陌昌道:“哈哈,你偷学本门武功,这一招却没学到吧,我却偏不告诉你。”那老者道:“好。”将臂一探,送入柳陌昌腋下。柳陌昌口中念道:“是‘螳螂臂’?”忙将双臂交叉下按,却见那老者手一挽,已然变成了八卦门的“老君手”。
柳陌昌料得他下一招便是直抓自己双臂,急忙长袖一拂,使出了“拂尘功”来。那老者只觉柳陌昌的袖袍气力极劲,便即向后一闪避开。柳陌昌乘机出拳,用一招“通臂拳”打向那老者腰间,那老者又是斜掌一劈,使的正是八卦门所谓的“劈空掌”。柳陌昌双拳急收,身子一跃跳起,那老者一看跟上。这二人在殿内如此打了下去,不知不觉已斗了近百招,群雄心下均感奇怪,却见那老者使的似乎是和柳陌昌一样同为八卦门的功夫,但是那老者的功夫更偏于阴毒一系。傅天泓和八卦门弟子心下也满是疑问,不知那老者怎么会八卦门如此之多的不传绝技。
柳陌昌心下明白,那老者确是武功高于自己,情知自己敌他不过,再不能蛮斗,回头谓傅天泓道:“师兄,这……”傅天泓道:“这位老先生武功高强,师弟你不是他的敌手,还是先且退下吧。”柳陌昌应了。傅天泓上前一步,微施一礼,问那老者道:“这‘八卦乾坤腿’、‘劈空掌’、‘八卦掌法’、‘螳螂臂’、‘金光指’、‘老君手’、‘飞石功’和‘通臂拳’,都是我八卦门向不外传的武功,尊驾到底是谁,怎生竟会使我八卦门如此之多的绝技?”那老者道:“你是真不知道,还是装不明白?”傅天泓道:“老夫确实不知。”那老者道:“好,权且当你不知吧。我先问你,你们八卦门现有多少门绝技?”
傅天泓一愣,随即答道:“本门共有一十四门绝技。”那老者道:“那八卦门的武功又源自谁人?”傅天泓道:“乃是唐玄宗年间,随太真祖师杨玉环同去蓬莱岛的杨成祖师所创。”那老者道:“错了,错了,你要是这么说,可谓是大错特错。”沈鸿涛道:“我师父是八卦门掌门,他岂会说错?”那老者道:“你有没有听说过‘三人成虎’啊?其实有些话原本都是对的,但是经过几代相传,中间自然会有些人记错了这话的原意,所以传了几代之后,后来的人便是错了,也仍然未知。”沈鸿涛道:“你不是八卦门弟子,怎么又会知道本门的事情。”似乎极为不信。
那老者道:“定是当年永乐城一战后,程柯星从此失踪,有些话他也没有跟你们这些徒子徒孙讲过。”略顿一顿,续道:“你说的没错,我确实不是八卦门的弟子,但是有些事儿我知道,你们反却不知。你们现有的‘八卦神功’、‘扭转乾坤’、‘伏波功’和诸多绝技,确是杨成祖师所创不假,但是那套‘天元功’和‘八卦掌法’,却是另有人所创。”傅天泓道:“‘八卦掌’确实是本门祖上自创的武功,但是本门可没有这么一套‘天元功’,‘玄元功’倒是有的,那是当年的蓬莱岛孙志通孙大侠所创。”那老者疑道“‘玄元功’?怎么叫‘玄元功’了?”然后道:“管它叫什么呢,你们知道这套功夫是孙大侠所创的就好。”
吕清羽这时低声说道:“本门名为八卦门,这套‘八卦掌法’旁人一听,就知道是本门的功夫。”那老者听力甚佳,不料吕清羽的话竟给他听见了,那老者道:“那可未必,孙大侠是蓬莱岛弟子,就不是你们八卦门的,他创的武功怎生便成了你们的?”傅天泓道:“八卦门和蓬莱岛同属一脉,江湖上谁人不知,谁人不晓?”那老者笑道:“我祖上也与蓬莱岛同属一脉,如此说来这武功也算是本门的了?”八卦门众人一听这话,当真是气急。傅天泓道:“尊驾咄咄逼人,不知与我八卦门到底有何深仇。”
那老者道:“久仰八卦门掌门傅天泓的武功天下鲜有敌手,老夫很想要跟你比试比试,只要你胜了我,我便把一切都告诉你,如何?”傅天泓心想:“这老者来意如何,我尚不得而知,何况他会使本门这么多项绝技,也需得好好打探一番才是。眼下这里不是解决此事的地方,待得铁剑门的事儿一了,我们下了山去,再好好打算打算。”道:“尊驾武功高强,适才和敝师弟动手的时候,我便已瞧出,这场比试,我看还是算了吧。”那老者道:“你能这么说刘海北,便是服了我了?哈哈蔡端宏,老夫真是欣喜之至,那好,那好,便如你所言。”八卦门众人听了,无不怒极,傅天泓更是心想:“我岂是怕了你?”
只见那老者走到苏松德面前,问道:“小伙子,不知你是哪一门、哪一派的?”苏松德道:“在下江陵恒远镖局总镖头苏松德。”那老者如似恍然大悟,道:“哦,原来是恒远镖局的。当年你们镖局险些被毒龙教灭了满门,听说只有一人逃了出来,却不知可是你啊?”苏松德指着站在自己身后的崔文龙道:“是我师弟。”那老者看着崔文龙,问道:“原来是你从毒龙教手中逃了出来,那么你的武功定是了得了。”崔文龙道:“我的武功太也平常,岂敢说是了得呢。”那老者道:“那,那可奇了,你武功如是十分平常,毒龙教岂会放过你?”
崔文龙道:“多亏了少林派的玄安大师等人将我救下。”俞贺轩听在心里,暗道:“岂有此理,当时我四师兄也曾救你,你怎么就忘记了?”只见那老者连拍自己的脑袋,走到了那女娃身边,女娃问道:“爷爷,你这是怎么了?”那老者道:“晓晓,你说爷爷是不是老糊涂了,爷爷明明记得当时救下恒远镖局那个弟子的,还有一个姓王的,怎么这小子竟然没说?莫非是爷爷的耳朵不好使了?”俞贺轩心下一喜:“这老者是在帮四师兄说话,那也就是帮铁剑门了。”只听那女娃道:“爷爷没有糊涂,也没有听错,他确实没说。”
崔文龙脸一红,却听那老者道:“你这小子当真是没有良心,人家好心救过你一命,你今日还来这里找人家算账,这算什么道理?”铁剑门众人听了,无不暗暗高兴,但是也有些迷茫,眼前这老者一会儿与这个门派斗口,一会儿又替这个门派说话,到底是善是恶,实是难知。苏松德这时道:“这个不劳你费心,先师母和衡山派的虞掌门是亲姐弟,两派那也是亲戚关系。当年为了给先师报仇,虞掌门曾亲率弟子远赴河州清云峰,如今为了给衡山派的朱冠霖朱师兄报仇,我恒远镖局自当前来,这也无可厚非。”那老者道:“你当真是来给朱冠霖报仇的?”见苏松德不语,哈哈大笑起来。
虞子卿道:“有什么好笑的?”那老者道:“我见你们当中有人口是心非,所以就笑。”虞子卿道:“尊驾来此,这么快就把在座的各派得罪了个遍,到底是什么意思?难道就不把我们几大派放在眼中了吗?”那老者道:“都说中原武林六大门派,有少林、丐帮、华山派、八卦门、铁剑门和天华帮,什么时候有你衡山派了?”虞子卿怒道:“尊驾今日来铁剑门,难道就是搅局的吗?”那老者道:“我都说了,今天来这里只为凑个热闹,不想多管闲事。”虞子卿道:“好,那就请你站到一边去,我有正事儿要找林掌门说说。”那老者身子一晃、手一扬,打了虞子卿两个嘴巴,道:“当今天下能有谁人敢对我如此无礼,我就站在这里,你有话自管自己去问。”
俞贺轩远远望去,见虞子卿的脸上两个红手印十分明显,心下倒也高兴:“叫你们来找铁剑门的麻烦,真是活该!”虞子卿只觉自己的脸两侧发麻,料来已经肿了,心下极是害怕,这时走到前面,谓林忠素道:“林掌门,我只问你一句话,那王利锋当真不在吗?”寇延枫急道:“我师父早就说过了,岂会有假?”林忠素听寇延枫话中有些无礼,忙斥他多嘴,复又回了句:“王利锋确实已经逃离了这里。”虞子卿道:“林掌门既然这么说,我衡山派今日就不找王利锋了。”林忠素道:“多谢虞掌门谅解,他日我们抓回这个逆徒之后,自当押送至各位府上谢罪。”
虞子卿道:“林掌门不要着急,老夫的话还未说完。听说王利锋此次重现江湖,可是带了妻儿回来的,却不知他的妻儿是否也一同逃了去?”俞贺轩一听,心道:“他们知道无法找到四师兄,就打起了四嫂和飞儿的主意,这可不好。”却见林忠素一时也是不知该如何回答才好。杨岱这时道:“看林掌门的意思,他的妻儿是没有逃走了,那就请林掌门把这二人交给我们几个门派吧。”杜鼎林急道:“王利锋纵然十恶不赦,但是也罪不及其妻儿,众位大师以为呢?”慧广打了佛偈,道:“与此事无关之人,自不该牵涉其中。”苏松德道:“杜二侠和慧广大师放心,这个道理我们岂会不知?只要他的妻儿在我们手上,不愁王利锋不来救他们。”
杨岱道:“不错,听说王利锋的这个妻子,就是‘无极老魔’程世华的女儿程如玉。各位想想,一个无极门的妖女,便是杀了却又如何?”一时之间殿内殿外又都议论了起来,均说无极门的人都该杀。俞贺轩心下甚是着急,暗道:“他们以为四嫂是程如玉,倘若四嫂落入他们手中,那还了得?不行,我得赶快去通知她一声,叫她赶快带着飞儿逃走。”正要转身挤出人群,却听那老者怒道:“混账!难道无极门的人就都是该杀的十恶不赦之徒吗?”西门楚羽道:“当然了,这个程如玉,我十年前曾经见过,当时她带着二十余人,见到了我们二话不说就要斩尽杀绝。幸好我命大,要不早就死于非命了。”
那老者看看西门楚羽,道:“她既想杀你,那定是你该死了!”“呼”的一掌打向他的面门。杨岱大喊道:“楚羽小心!”一掌迎上,挡住了那老者的一掌,怎奈自己掌力不济,反倒退了好几步。那老者仍不收手,飞腿踢来,用的正是“八卦乾坤腿”,又往西门楚羽腹部去了。西门楚羽大惊之下,尚没有缓过神来,就见这老者复又袭来,怎奈躲已不及时。就在这时,慧岸斜掌击来,想用“伏魔掌法”去化解那老者腿力。腿掌相接,二人均感到身体一震,纷纷退开。那老者道:“少林派的武功果真了得。”
慧岸道:“阿弥陀佛,施主不把在座的各派人士放在眼中,那是施主的事儿,可是如此杀人,恐有不妥吧。”那老者道:“杀人也是我的事儿,少林派纵是中原武林的泰山北斗,难道这也要管吗?”慧岸道:“老衲不敢,只是这杀人的事儿,施主还是……”那老者不喜多听,道:“你少林派便是要管,难道我当真就怕了不成?”伸指朝西门楚羽一点,一道气直逼出去。众人大惊,谁也不料这老者竟会凌空一指点出。便在此时,慧法拦在了西门楚羽身前,伸指也是一点,使出了少林派的“拂明指”。但见那老者点出的气击到慧法的指上,突然慧法身子一颤,一口血吐出,竟已受伤。
慧法看看手指,满是焦灼,像是烧过一般,幸赖他内功深厚,虽然受了伤,却无大碍。群雄见这老者凌空一指点伤少林高僧,无不惊愕。只听柳陌昌惊道:“这,这难道就是‘重阳剑法’?”众人之中亦有不少曾参加过当初的清云峰一役,于柳陌昌所说的“重阳剑法”倒还有些印象,当即便道:“便是那以指为剑、凌空杀人的功夫?”傅天泓忙谓那老者道:“难怪尊驾会使这么多本门的功夫,本门武功曾经被奸人所夺,竟是你祖上所为?”那老者道:“休要胡说八道!”虚出两招“重阳剑法”点向西门楚羽,西门楚羽身边众高手信以为真,纷纷出招抵御。
就在众人无暇顾及西门楚羽之时,那老者突然朝西门楚羽凌空一抓,西门楚羽的身体便似不受控制一般,被那老者吸了过去。慧广惊道:“这是‘擒龙爪’,敝派的玄真师伯就是死于此招之下,原来施主就是无极门的弟子。”群雄一听这老者竟是无极门的弟子,无不大骇,均想:“难怪他要维护那程如玉了。”那老者道:“慧广大师果然了得,不错,老夫姓程名世华,便是你们口中说的那个‘无极老魔’。”众人更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那无极老魔程世华是无极门的掌门,手下的五行门和八卦堂弟子甚众,可以说当下势力比丐帮大了多倍,而且一日比一日更盛。
杨岱道:“程掌门,我天华帮和贵派向来无仇无怨,还请放了小徒吧。”程世华道:“放了他?我的宝贝女儿想要杀这个臭小子,竟被他给跑了,多活了十年已是便宜了他,岂可说放便放?”西门楚羽一听,暗叫道:“真是该死,自己倘若不说那话,也就不会有这麻烦了。”道:“程老前辈武功高强,自不会跟我这个小辈一般见识了,只要您肯放过晚辈,晚辈就是做牛做马,也要报答许皓博。”他说这话也是权宜之计,想让那程世华碍于身份不便杀他,但是这程世华却偏偏不在意这些世俗道理,仍是不听。那慧广这时说道:“程掌门,我佛慈悲,你现在放下屠刀,为时未晚矣,何苦再造无端的杀戮?”程世华道:“你的意思是我不杀他就能成佛了吗?”慧广被他一问,竟一时语塞,实不知该如何回答才好。
那女娃见状,笑道:“老和尚自以为佛法高深,我倒是突然想起姑姑托我办的一件事来。”群雄皆是心头一震,也不知这女娃为何会突然说出这话,更不知那程如玉会托她办些什么,竟偏要此时来说。就见她晃了晃头,道:“我姑姑让我见了你们这些老和尚、大和尚、小和尚后出副对联给你们对对,你们可得听好了。”朗声背道:“人曾是僧,人弗能成佛。”少林群僧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尽是满脸惊愕。他们知道这女娃对联中的意思是说他们既然出家为僧,将来必难以修炼成佛,大有不恭之意,可是这对联是一个拆字拼字联,出得极尽刁难,“人曾”为“僧”、“人弗”是“佛”,且各有一个“人”字,确是难以对出。
那唐晖虽出身拳法名家,但他上有两个族兄,在家传武学上总不太得他祖父唐迅的偏爱,故而平素里只得多读了点儿书,这会儿闻那女娃一说对联,思量片刻却突然灵机一动,对出了一个下联来。但他却惧于先前程世华以松子袭伤自己的事儿,当真是不敢说出,于是低声向少林派中的一个小僧说了。那小僧脸现喜色,打了佛偈,道:“女卑为婢,女又可称奴。”(按:据传此对联为苏轼之妹苏小妹所出、苏轼挚友佛印和尚所对。)
这联对得更是巧妙,对仗工整之余,又把程如玉姑侄给骂了一遍,群雄闻听这联,无不拍手叫好。程世华自知其中之意,冷冷地道:“小和尚你是出家人,可知这犯了恶口的戒条该当如何啊?”那小僧实也不知这下联的意思,急道:“小僧,小僧……”就听杨岱道:“程掌门,适才是贤孙女代令千金出题考较的众位大师,这位小师傅既然对出了下联,那便是你们输了,你堂堂掌门之尊,何必为难他呢?”程世华道:“老夫输了又能怎样?”杨岱道:“程掌门输了自然不能如何。”稍微一顿,续道:“不如这样,程掌门,咱们做笔交易,你把小徒放了,大家也不伤了和气,你看如何?”
程世华道:“你这买卖倒是做得划算,我放了他,我又能得到什么?”杨岱道:“程掌门也是聪明人,方今此间高手如云,程掌门纵是武功再高,带着贤孙女怕也敌不过在座诸位英雄。你想想看,你要是不放过小徒,今日有多大把握从这里安然出去?”程世华道:“杨帮主果然了得,原来这一切你早就算计好了。”杨岱见程世华已然心动,暗暗高兴,就听程世华道:“好,那你们自己接着他吧!”右手运力,将西门楚羽一送,抱起那女娃已经无了影踪。
天华帮弟子抢上前去接住了西门楚羽,却发现西门楚羽一动不动,一触鼻息,竟已气绝身亡。杨岱大怒,可是程世华早就带着他的孙女不知了去向,便要发怒,也不知向何人发起。陈云科这时上前检查了一下西门楚羽的尸体,发现倒并无任何伤口,看样子也不是中毒,想了半天,才道:“‘无极老魔’果真狠毒,他定是在抛西门贤侄时,用右手按住了西门贤侄后背上的死穴,这才神不知鬼不觉地在众目睽睽之下取了西门贤侄的性命。”天华帮众人无不愤怒。俞贺轩心想:“三清大殿中突生变故,想不到‘无极老魔’竟也会亲来,还杀了天华帮的西门楚羽。眼下他虽已离去,但是却不知会去哪里,说不定会做出什么对各派不利之事,也未可知。”放眼殿内,见杨岱恶狠狠的眼神,又想:“接下来他们一定是又要找四嫂的麻烦了,不行,我得先去告诉她一声。”于是挤出人群,往玉皇阁去了。
未行到玉皇阁,远远便见门口处站着两名弟子,手握长剑,似是在看守徐菀茹母子。俞贺轩心想:“师叔不是说一切都不会牵连到四嫂母子吗?这算是什么?”想了一想,暗道:“定是师叔他们以为四师兄会潜回铁剑门来看四嫂母子,才派人守在这里,只要四师兄一回来,他们立时会知道。”向前走近。那两名弟子一见俞贺轩,惊道:“是,是小师叔?您回来了。”俞贺轩道:“是啊,三清大殿现在一片混乱,‘无极老魔’程世华也来了,还杀了人,现下天华帮和衡山派都要把四嫂母子抓去,我是奉了师叔之命,前来把四嫂母子带走。”两名弟子相视一下,其中一人道:“原来是掌门的命令,请小师叔拿出掌门的令牌来。”
俞贺轩一怔,心道:“还要掌门的令牌?莫非他们已经起疑?不行,此事事关重大,半分不容耽搁,一切只好从权了。”道:“你们瞧我这记性,师叔刚刚拿给了我,我却忘了。”伸手入怀,假装去取。那二人倒也信了幻想刘备传,凑前两步,俞贺轩趁他们不意,出手点倒了二人,冲进了阁中。那玉皇阁里此刻极是清静,他一迈入其内,便道:“四嫂,飞儿,你们在吗?”只听徐菀茹在内答道:“是谁?”俞贺轩心下一喜,道:“四嫂,我是俞贺轩。”只听王云飞的声音道:“小师叔,你快快进来。”俞贺轩忙进了阁内,只见徐菀茹坐在床头,王云飞则坐在床上。
徐菀茹道:“小师弟,这段时间你去了哪里?怎么到处也找不到你的踪影?”俞贺轩道:“四嫂,这些事儿不急着说,你赶快收拾一下,带着飞儿跟我去找四师兄。”徐菀茹急道:“四哥,四哥他怎么了?”俞贺轩听她话中之意,显然是不知发生了什么,道:“四哥到没有什么,只是今日乃二月十八,各大派纷纷来到铁剑门,此刻正在三清大殿中,说是要抓你和飞儿。”徐菀茹疑道:“抓我们做什么?四哥此刻想必已经跟他们解释清楚了,难道他们还是不肯相信?”俞贺轩道:“四师兄并不在三清大殿。”徐菀茹奇了,道:“四哥不在?那他去了哪里?难怪他昨日一早出去,到现在也没有回来。”抓住俞贺轩,问道:“小师弟,你跟我说实话,铁剑门到底出了什么事儿?”
俞贺轩道:“没,没有什么?”徐菀茹见他吞吞吐吐的模样,道:“没有什么?小师弟你莫要骗我,从昨日四哥去找师父开始,一直到现在,这铁剑门中处处透着诡异。”指着门外道:“先是师父派了两个人守在这玉皇阁门口,不叫我们母子出去,再就是四哥一夜未归,眼下你又叫我带着飞儿走,这当中绝对有事。”俞贺轩道:“四嫂,我绝对没有骗你,你带着飞儿跟我走,迟了可就大大不妙了。”徐菀茹道:“不,你不说怎么回事,我无论如何也不离开!”
俞贺轩见徐菀茹已然有所怀疑,情知自己若是不说,她们母子绝对不会跟自己走,道:“好,四嫂,我说。”跟着将王利锋被误认为杀了梁浩然的事儿一一说了,王云飞听说太师父已死,十分悲痛。徐菀茹道:“不可能,四哥绝对不会杀了师父的,定是有人诬陷于他。”俞贺轩道:“四师兄的为人,我是十分清楚的,我相信他不会做出这种大逆不道的行径。昨晚他跟我分别时,便是去追那个黑衣人了,他说那个黑衣人十之八九就是杀害师父的真凶。”徐菀茹道:“那四哥他可会有什么危险?”俞贺轩道:“四嫂放心,当今天下各派高手眼下都在铁剑门中,其他的人能敌得过四师兄的,少之又少,何况我的几个朋友也跟四师兄一道去了。”
他知道自己在徐菀茹面前断不能提及程如玉,是以称呼程如玉一众人等为自己的朋友。徐菀茹略微宽心,道:“他不是孤身一人,我便安心了。对了,四师弟,我们若是下了山去,要到哪里找你四师兄呢?”俞贺轩被她一问,反倒不知如何回答,心想:“四师兄只是叫四嫂母子在铁剑门等他回来,却不曾料到天华帮和衡山派找不到他,反要抓了四嫂去。”道:“这,这……”突然想到程如玉所在的那个斜对着祥云客栈的院落,道:“对了,王屋城中有个地方,四哥若是回来,定会先去那里找我。”徐菀茹道:“好,我们也没有什么要收拾的,事不宜迟,这便动身吧。”
徐菀茹话音刚落,就听玉皇阁门口有人说道:“是谁来过这里?莫非是‘无极老魔’程世华吗?”正是林忠素的声音。只听有人回道:“遭了,叫他先了一步。”跟着脚步声声,一齐涌进阁中。俞贺轩吓了一跳,低声说道:“是,是师叔来了。”急着找地方想带徐菀茹母子快速离去,可是这玉皇阁不比他处,想要逃离,哪里容易?徐菀茹低声道:“小师弟不要着急,你先找个地方躲起来。”叫俞贺轩躺在了床下,急忙擦干王云飞的泪水,二人一同坐在了床上。俞贺轩透过缝隙,只见,三人进了阁来,一个是林忠素,一个是寇延枫,还有一个是黄子谦,三人身上的孝服却都已除去。
林忠素三人见徐菀茹母子就在阁内,四下一望,不见别人,这才放下心来。徐菀茹忙向林忠素施礼,林忠素将她扶起,柔声问道:“刚刚有人来过,你们母子可曾受了惊吓?”徐菀茹假装不知,问道:“有人,是谁来过?”黄子谦道:“是程世华,他点倒了守在门口的两名弟子,我和师父还以为他冲进了阁中,对嫂子和飞儿有所不利。”徐菀茹道:“程世华是谁,我倒不知。”黄子谦道:“这程世华是无极门的掌门,当今天下也算是一流高手。适才在三清大殿,他便在众位高手面前出手将天华帮的西门楚羽杀了。”
徐菀茹道:“哦,原来是这样,师叔、寇师兄、黄师弟你们放心,我们母子无事。”转而问道:“对了,师叔,这玉皇阁的门口向来无人看守的,为何从昨日起突然有人守在了这里?”寇延枫道:“弟妹有所不知,如今各大派虎视眈眈,意图对本门不利,是以我们才叫人守在这里末日神弓手,免得有人存心加害。”徐菀茹道:“多谢寇师兄关怀,只是这两个人的功夫连自身都难保,要是保护我们母子,恐怕心有余而力不足吧。”林忠素道:“没错,正是因为如此,我才来这里请你们换个安全的地方。”
俞贺轩心想:“师叔定是怕各派抓四嫂,而前来给她们换个隐蔽的地方。”却听徐菀茹道:“师叔,这玉皇阁是个什么地方,他们外人岂会不知,谁敢来这里胡作非为?”林忠素道:“茹儿,眼下各派人士都误会锋儿是杀人凶手,他们定要对你们不利,这事儿也是有的。”徐菀茹道:“师叔你相信四哥没有杀人吗?”林忠素一愣,随即道:“师叔相信他,可是外人不相信,那也是没有办法的。”徐菀茹道:“不知道四哥是怎生解释的,如何他们还是不肯相信,定要与我们为难?”
黄子谦道:“这少林派、华山派和八卦门的人倒都是好人,他们不愿多生事端,竭力控制场面,只是其余几派却是不好说话,无论王师兄怎么解释,他们也不肯相信。”俞贺轩一惊:“四师兄不在铁剑门,他们这是在欺骗四嫂?莫非四师兄已经回来了?亦或是他们怕四嫂不肯走,而故意编造这个出来?”只听徐菀茹道:“四哥,四哥他也在三清大殿中?他昨晚一夜未归,我却不知他去了哪里,着实令我好生担心。”黄子谦道:“嫂子何须担心啊,昨晚掌门师伯把王师兄留在了紫微宫中商议今日诸事,是以他才没有回来。”
俞贺轩听了这话,当真是一惊不小,心道:“师父已经被杀身亡,这话是四师兄和师叔他们都说过的,焉能有假?黄师兄这么跟四嫂说,定是有什么诡计。”却听林忠素道:“不错,这门口的人,也是你师父昨日派来的。不瞒你说,茹儿,刚刚在三清大殿中好一番争执,天华帮的杨帮主、衡山派的虞掌门、丐帮的四大长老,还有河北唐家堡的唐晖,都说要把锋儿还有你们母子一起抓去。你师父担心,若是一会儿动起手来,以锋儿的武功,倒不怕什么,只是你们母子二人都不会武功,势必会受到牵连,这才派我们前来,带你去本门最为安全的地方。”
那俞贺轩躲在床下,越听越是大奇,心想:“师叔怎么也来骗四嫂呢?难道真的是要给她们换地方吗?”只听王云飞说道:“你们撒谎,太师父已经被人杀了,爹爹他也不在门中。”林忠素师徒无不大惊,俞贺轩也是心砰砰直跳。林忠素问道:“飞儿,这话你是听谁说的?”徐菀茹忙抱起儿子,捂住他的嘴回道:“小孩子胡言乱语,师叔不要信他的话。”林忠素仍是追问:“到底是谁跟你说的?”王云飞挣开徐菀茹的手,骂道:“你们骗我和我娘,你们是坏人,你们是坏人!”跳到了地上,躲在徐菀茹身后。
寇延枫“哈哈”一笑,道:“没错,我们是骗了你们,却又如何?”林忠素阻止道:“延枫,休得胡言!”寇延枫看着林忠素,道:“师父,谅他们母子二人,也奈何我们不得,便是说了,也是无妨。”林忠素怒道:“赶快闭嘴!”寇延枫不肯,道:“师父,我们若是不把这二人交出去,从此铁剑门再无宁日,何况王利锋确实是杀了师伯,他逃得无影无踪,我们铁剑门便要替他遭殃吗?”林忠素犹豫了片刻,这时转过头,谓徐菀茹道:“茹儿,你们母子也莫怪师叔绝情,只是那王利锋害死了自己的师父,累得铁剑门如此,我也是不得不把你们交出去。”便叫寇延枫和黄子谦押二人去三清大殿。
俞贺轩一听,心想这下师叔为了免除铁剑门的祸患,是真要把四嫂交出去了,便欲出去相救。不料他正要出去,忽听得寇延枫一声大叫,林忠素忙问道:“延枫,你这是怎么了?”寇延枫道:“师父,他,他的手好烫!”林忠素道:“哦?八卦门的傅掌门不是已经把‘玄元功’传授给他了吗?怎么这病还是没有好?”黄子谦道:“听说这套‘玄元功’生涩难懂,傅掌门怕他太小不能理会,就叫王利锋讲给他听。定是王利锋杀了师伯之后便逃了,还没来得及给他解释。”林忠素道:“且先不管那么多了,各派的人等着急了,先带她们母子去三清大殿,你们小心不要碰到他就是了。”二人应了。
王云飞叫道:“你们这些坏人,我就是不跟你们走!”林忠素“呵呵”笑道:“飞儿,你还太小,乖乖听话就是。”王云飞道:“我不听,你们冤枉我爹,还要把我们交给坏人,你们也都不是好人!”林忠素道:“你爹杀人害师,才是十恶不赦的坏人。”王云飞大怒,道:“我不许你侮辱我爹!”手上握着俞贺轩送给他的玉箫,便往林忠素腰间打去。林忠素何等功夫,手一伸,即把玉箫握住,道:“太师叔不想动手伤了你,飞儿听话。”王云飞使劲挣了两下,也没有挣开,道:“你快放手。”林忠素道:“你听话,太师叔就放手。”王云飞道:“我偏不!”手一扭一旋,随即一震一转,将玉箫抽了回来。
林忠素满脸惊愕。寇延枫道:“好小子,竟也会使‘天罡经’里的功夫。”拔剑往王云飞颈部扫去。徐菀茹急道:“莫伤我儿子!”林忠素也叫道:“别伤了他!”却见寇延枫这剑将到王云飞身前时,王云飞急身一闪,玉箫回劈而至。林忠素惊道:“‘天罡剑法’!”那王云飞使的正是“天罡剑法”里的“雄”字诀,寇延枫一见,忙缩身退开,挥剑“速”字诀攻至。他的功夫远比王云飞要高,而王云飞先前从无一招一式练过这剑法,适才若非偶然想起当年在绝谷时王利锋教过他的口诀,也使不出这招剑法来,是以王云飞被他打得无从还手。
王云飞知道自己若是被降服,母子二人性命恐怕难保,情急之下忽然想到父亲王利锋教自己背过的“七星剑法”中有一剑名唤“天玑剑”,专用于逢凶化吉,正巧他曾在闲时看过王利锋使过,忙玉箫一挥,就使了出来。按理说他曾得父亲王利锋教导立下过誓言噬魂逆天,绝不乱用这套“七星剑法”,更不会用这套剑法伤害任何一个铁剑门弟子,不过眼下情势非常,王云飞竟不自主地使了出来。那“天玑剑”是“七星剑法”中的第三剑,林忠素却给识出,道:“这是‘七星剑法’!”说话之间,寇延枫已被王云飞一剑击败,但见他脸色惨白,慌忙站到林忠素身畔。黄子谦道:“师父,您说这‘七星剑法’的剑谱已被师伯烧毁,当今天下除了王利锋会使,再就是孔师兄会使第一剑‘天枢剑’,此外再无别人会使,却不知他使的是哪一剑?”林忠素道:“是第三剑‘天玑剑’。”
黄子谦道:“哈哈哈哈,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恭喜师父。”寇延枫也跟着连道恭喜。俞贺轩躲在床下,也不知到底是怎么回事,这林忠素究竟何喜之有?只听林忠素道:“不错,师兄担心天下英雄会来夺本门五宝,十年前就把手中的‘天罡经’原本、‘天罡剑法’和‘七星剑法’两套剑谱全部焚毁,竟不曾想王利锋会把这三套功夫都传给了这孩子。”俞贺轩恍然大悟:“原来本门五宝已失其三,如今飞儿就是这其中的三宝。”只听黄子谦道:“师父,既是这样,我们还要把她们母子交给他们吗?”林忠素道:“这孩子,无论如何也不能为外人所得,至于她……”黄子谦和寇延枫齐道:“弟子明白。”
王云飞似已明白了这其中的关键,道:“你们休想让我说出半个字来!”林忠素道:“飞儿,本门武功自你太师父被杀,便再无人学全,眼下唯有你能让本门的武功不至遗失。”王云飞道:“那是你们的事儿,与我何干?你们怕我被别的门派抓去,我却偏偏自投罗网,看你们能奈我何?”林忠素听他如此去说,也不知他到底会不会真的去那么做,心想:“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他跑了。”出手去王云飞。王云飞反应到快,出掌一迎,他这一着急,顿时体内真气涌出,那林忠素碰到的他的手掌,“啊”的一声惨叫,被击飞到了墙角。
这一下变故陡生,谁也未曾料到小小的王云飞竟会一掌将林忠素打倒在地。黄子谦和寇延枫顾不得徐菀茹和王云飞母子,忙跑过去扶起林忠素,却见林忠素满口鲜血,原来右臂已断,虽然身受重伤,幸好性命无碍。这一切恰被俞贺轩看见,他料得此时正是逃跑的绝顶良机,起身冲出床底,抱起王云飞,叫道:“四嫂快跑!”拔剑一扫,不让寇延枫和黄子谦二人来追,忙和徐菀茹跑出了玉皇阁,竟奔阳台观外跑去。他跑了几步,忽然止步,道:“四嫂,观外人数甚众,咱们往观后跑。”带头便奔。多亏这日铁剑门召开英雄大会,几乎全部弟子都守在阳台观,观内和观后反倒没人把守,三人逃得倒也容易。
出了阳台观,观后是荒凉的山地。铁剑门弟子向来都不到此处,是以这里极是荒凉。俞贺轩放眼往山下望了望,道:“四嫂,咱们现在下山,就算不被师叔他们抓住,也定会被其他门派的人抓住,不如所幸就往山里逃跑。这山顶是本门禁地,铁剑门弟子就是有再大的胆子,也绝不敢来追,就算其他门派的人想要来追,铁剑门弟子也定是不允。”徐菀茹点头应道:“好。”跟着俞贺轩往山里去了。他们走的并不是山中的路,而是在坡上前行,是以愈走愈是艰难,终于挨到了正路,已是气喘吁吁。俞贺轩道:“今日与往日大不相同,幸好这里无人守卫。”三人拔步更上,路过了迎恩宫,又走到紫微宫门口,俞贺轩道:“四嫂,这里往上再走,便是本门禁地了。”
徐菀茹终于舒了口气,问道:“小师弟,你今日救我们母子,恐怕此后这铁剑门也是容你不得了。”俞贺轩道:“我和四师兄亲如骨肉兄弟,总不能眼睁睁看着四嫂你被师叔带去送死战神冉闵。”想了一想,又道:“不管那些了,眼下前无退路,后有追兵,既然做了如此选择,而且又已走到这步田地,回头已属无用,倒不如所幸前行,或可有一线生机。”带着徐菀茹母子进了禁地。这禁地,两百年来铁剑门弟子从无人走过,俞贺轩本以为是极其神秘之处,不想一条小路顺着崖边直通山顶,和别处实无半分区别。
向山顶又走出两里多路,只听山下有人吼道:“小师弟,你当真违背洪政祖师的训示,进了这禁地之中?”正是孔润羲的声音。徐菀茹道:“遭了,小师弟,我们被他们发现了。”俞贺轩道:“四嫂放心,他们定是沿着我们的脚印找来,不过却不敢来追。”又往山里走去。三人行了一阵,已听不清山下众人的声音了,但见小路的一侧和山崖紧靠,另一侧也无栅栏,寒天雪地一旦失足,必定葬身崖下。不过这里居高临下,极目望去,有千里之远。俞贺轩道:“飞儿,你生日那天便要来这看看,今日总算如愿了吧。”王云飞却不答话,只觉得周身真气在窜动,忙道:“小师叔,你,你快放我下来。”
俞贺轩和徐菀茹听他说话声音发颤,已知他异症复发,忙将他放下来,寻一处平石叫他倚崖坐下。王云飞依照父亲王利锋所解释的“玄元功”口诀,缓缓压制体内的两股真气,终于将那两股真气送回丹田之中,才道:“娘,我们这么走,能逃出去吗?”俞贺轩也不知能否逃出铁剑门,道:“这天坛山自古便只有一条路,也不知山后能否通行,咱们再走走看。”三人于是再行,这一下一直走到了山顶,却见山顶是一间古庙,庙门上写着“轩辕庙”三字。俞贺轩道:“这里想必就是上古轩辕黄帝祭天时所在之地,咱们进去看看。”三人这便入内。
一入庙门,就见庙内正中坐着一尊塑像,那塑像雄伟威严,是轩辕黄帝的像。俞贺轩道:“都说此处是轩辕黄帝祭天之所,可是这庙中供奉的却还是轩辕黄帝他本人,看来此庙不过是后人所建,那么一切看来也都是谣传。”徐菀茹道:“是不是谣传都好,不过眼前的这个确实是轩辕黄帝。听我义父说,他是我们大家的始祖,能保佑着我们永远平安幸福。”说着走到塑像面前盈盈拜倒,王云飞也跟着拜了下去。只听徐菀茹道:“四哥现在被人误会,独自去抓凶手也不知有无危险,求轩辕黄帝保佑四哥缉拿真凶,还自身清白。”拜了三拜,续道:“飞儿身受异症折磨,求轩辕黄帝保佑他永远平安健康,我便是立时去死,也无怨无悔。”说完又拜了三拜。
俞贺轩见徐菀茹诚心求拜,心头一动:“这里是天坛山绝顶,也不知有无出路,要是我们都逃不出去,那可如何是好?”四下一看,这里不过是一间破庙,再无什么特别之处,哪里又有什么其他的路可言呢?忽然想道:“这里是本门禁地,两百年来从无本门弟子来过,那么就是说此间破庙是在洪政祖师之前便有的了?是了,是了,洪政祖师当年拜在洪山道人门下,这绝顶就是洪山道人练功的地方,可是这里只有一间破庙,又怎能容得下洪山道人和洪政祖师在这里练功呢?这里定有其他的地方才是。”想到这里,四处细细查看,猛然发现塑像之后竟有一处隐蔽的门。
俞贺轩喜道:“四嫂,你快来看这里!”徐菀茹闻声,带着王云飞过去,见是一处旧门,道:“莫非这里可以通往其他的地方?”俞贺轩点头道:“应该如是。”打开旧门,顿觉豁然开朗,忙走出庙去,见眼前是一片平地,甚为空旷宽阔,平地正中是一座高台,层层台阶直达其上。俞贺轩道:“这里才是轩辕黄帝祭天的地方。”见平地西首崖边不远处还有一旧炉,走近前去,只觉这旧炉残破不堪,似是年代甚远,又道:“据传老子曾在此炼丹,这个必是他留下的炼丹炉了。”瞥见王云飞似有所思,便问道:“飞儿,你现在心中想的是什么?”
王云飞道:“我想到了爹爹曾经教过我的一首诗,‘阳落天坛上,依稀似玉京。夜分先见日,月静远闻笙。云路将鸡犬,丹台有姓名。古来成道者,兄弟亦同行。’”俞贺轩道:“好,刘禹锡的这首诗说的便是这天坛山。想这绝顶之处如此让人流连,就是李白都说‘愿随夫子天坛上,闲与仙子扫落花’,无怪当年洪山道人要在这山中修行,更无怪洪政祖师要在这天坛山中开山立派了。”说到这里,又想到自己身处天坛山绝顶,实也是为了躲避铁剑门众弟子的追捕,叹道:“这里四周都是悬崖,可如何才能逃走呢?”
三人登上高台,四下一望,不禁大吃了一惊,却见山后崖下略矮处另有一座平台高地,那高地紧邻悬崖,任何人在崖边都看它不见,却偏偏站在这高台之上方能瞧出。那块平地占地不大,上有七块巨石,摆成的正是北斗七星之状:勺口对着崖顶高台,勺把微弯向外。俞贺轩道:“那里可能就是洪山道人和洪政祖师当年修炼武功之地。四嫂,你和飞儿先在这里待着,我下去看看。”王云飞道:“不,小师叔,你也带我去看看,如何?”俞贺轩点点头,道:“也好,四嫂,就有劳你在此稍候。”记准位置,这便抱起王云飞下了高台,走到崖边一跃而下,正好落在了那块高地之上。
俞贺轩把王云飞放下,二人悄立巨石之下,见那块巨石上刻着字,只是巨石久立山巅,常年日晒雨淋,毕竟年代很远,有些字迹已经不是十分清晰。俞贺轩缓缓读道:“清夫剑术通神、箫音无双,不愧‘剑气箫心’之名。”王云飞问道:“小师叔,清夫是什么人啊?”俞贺轩道:“清夫是二百年前中原武林七大绝顶高手之一韩湘的字,他武功奇高,以剑法高超著称,又因善于吹箫,故人称‘剑气箫心’。”王云飞点点头,二人于是绕到石后,却见上面画着不少人物,那些人手中持剑,动作不一,似是一套剑法。俞贺轩惊道:“这是一套武功秘笈!难道是洪山道人或是洪政祖师留下的?”
他从头到尾看了一遍,疑道:“这其中的剑招,是本门武功,难不成就是‘七星剑法’?”王云飞一听是“七星剑法”,忙凝神细看,但见这石上剑法的第一招,和自己适才与寇延枫拼打时所使的那剑一模一样,道:“小师叔,这应该是‘七星剑法’中的第三剑‘天玑剑’。”俞贺轩道:“飞儿,你不是学过‘七星剑法’吗,怎么竟不敢确定?”王云飞道:“回小师叔,我爹只是教过我背下了这剑法的口诀,剑招却是一招也没有传授。”俞贺轩道:“可是你在玉皇阁中,确实使出过‘七星剑法’。”王云飞道:“那是我看爹爹他使过,这才记了下来。”他原本确实只是记住了剑法口诀,而这其中的剑招,王利锋还未来得及一一相授,崔浪便被打落了绝谷之中,一家三口从此出谷,传授武功的事儿也便搁置下来。
俞贺轩点点头,道:“原来是这样。”走到左侧最近的那块巨石前,见正面上没有字,背面却同样画着一幅剑招图,道:“这是‘七星剑法’第二剑‘天璇剑’,十多年前你爹初学之时,他曾偷偷演示给我看过,是以我的印象较深。”他们二人兄弟情深,当年俞贺轩好奇这套“七星剑法”,王利锋于是给他演示过一遍他新学的“天璇剑”剑招,可惜俞贺轩不会口诀,只记住剑招却不曾学会,但是脑海中对这一剑的剑招记忆犹新,所以一看便给识了出来。他们又走到第一块巨石前,见正面写着:“佛法高深,当世只存奖禅师一人尔。”俞贺轩知王云飞不识这存奖禅师是谁赌翠,解释道:“这位存奖禅师是和韩湘江湖齐名的得道高僧。”
他们转到石头后面,见上面仍是一套剑招,恰巧二人都能识出,齐道:“是第一剑‘天枢剑’。”王云飞道:“这里的七块巨石按照北斗七星的形状布置,那么那边的四块定是分别刻着‘天权剑’、‘玉衡剑’、‘开阳剑’和‘摇光剑’的剑招了。”果如他所料,那四块巨石对应刻着这四剑的剑招,但是每块石头前面却有的写字,有的不写,便如第四块、第七块上无字,而第五块上写着:“贤徒遍天下,知识通百家。”第六块上写着:“忠义为国,不惜死难,悼祭神武将军。”俞贺轩一一解释给王云飞:“这第五块巨石上说的是当今窦州杨门的鼻祖‘博通百家’杨淑贤老先生,而‘神武将军’名叫蔡靖,是丐帮祖师爷庄义方的师父。这两人和韩湘、存奖禅师同为当时的绝顶高手。”
王云飞道:“那三块石头上没有字,却不知是什么含义?”俞贺轩道:“我听你太师父讲过,说是当年世上有‘僧道游兵博将恶’七人,号称七绝,洪政祖师的恩师洪山道人便是其中的‘道’。我猜这巨石前面的字应是洪山道人所刻,他把七块石头比成七人,唯独对自己不好评价,所以第二块石头就没有刻字。至于这第四块、第七块,听说七绝之中有两人做过不少坏事,其后未得善终,许是洪山道人怕有诬他们死后的声名,也便没有刻字评价了。至于这石头后面的‘七星剑法’,定是洪政祖师留在上面的,只可惜两百年来,铁剑门弟子从无来过,一直也不被人所知。”
他说到这里,忽然想到王云飞已经学过了“七星剑法”的口诀,只是这剑招还不知道,若是他能学会全套“七星剑法”,将来鲜有敌手,也不无可能,道:“对了,飞儿,你只差这剑招没有学过,现在天赐良机,何不把剑招一一记下?”王云飞道:“这剑招于我实无益处。”俞贺轩正色道:“怎会没有益处?你爹是堂堂正正的铁剑门掌门继承人,虽然他眼下被人误会,但是终有沉冤昭雪之日,那时他继任为铁剑门掌门,以后这剑法你还是要学的。何况咱们逃到这里,也没有出路,彭菲茗闲着也是闲着。”王云飞听他劝告,一想也是,欣然应了。
王云飞甚是聪慧,从第一剑到第七剑,不到两个时辰便已将剑招全部记下。这段时间里,俞贺轩也没有闲着,他知道以自己的身份,是不能偷学铁剑门的“七星剑法”的,于是四下寻找下山的出路,可是两个时辰过去了仍然无果,只得又带着王云飞飞上崖顶。此时天色将黑,徐菀茹见二人无恙,很是高兴,问道:“怎么样,下边可有出路?”俞贺轩道:“下面的七块巨石上刻着本门的剑法,我已叫飞儿一一记下,以后或许有用,但是出路却是没有找到。”徐菀茹叹了口气,道:“难道我们真的要死在这里吗?”俞贺轩安慰道:“四嫂放心,天无绝人之路,我再想想办法。”
三人回到庙中,俞贺轩徐菀茹母子叫寻了处地方歇息,自己再次走上高台,伫立风中,心想:“四师兄还没有回来,我一定要保四嫂母子周全,否则可就无颜去见四师兄了。”向下又望,怎么也找不到能下山的路。过了良久,天边月亮升起,俞贺轩抬头一看,漫天星斗遍布天际,只见北斗七星指着的正北方向,北极星格外耀眼。忽然,他心里闪过一个念头:“那七块石头既然摆成了北斗的形状,指着的方向恰巧正是北方,莫不是其中另有玄机?”往崖下望去,只是天色太黑,也看不见任何东西,心道:“待我明日一早仔细看看不迟。”
俞贺轩也回到庙中歇息,次日早早起来,见徐菀茹母子兀自未醒,悄悄走上高台,顺着那七块石头指的方向一看,只见天坛峰峰顶正北处有一块小平地,和摆着七块巨石的平地一样,非在高台上看不见不说,也同样是比崖顶略低。俞贺轩心下大喜,跑到正北崖边,将身一跃,跳了下去,正好落在平地之上,只见身后是一个山洞,只可容纳一人进入,心想:“这山洞当真极是隐蔽杨宗胜,竟是按照北斗七星和北极星的位置设计出来的,若不是昨晚仰望天空,说不定也想不到这里。”当下飞上崖顶,将徐菀茹和王云飞叫醒。
俞贺轩把发现山洞的事儿说了,二人尽皆大惊。俞贺轩道:“这山洞修是如此隐秘,或许就是下山的通道,事不宜迟,咱们这便赶去。”于是三人来到崖边,俞贺轩一一把二人送下。徐菀茹见这山洞当真出奇,喜道:“小师弟,看来我们真的有救了。”俞贺轩点点头,当即晃亮火摺,抽出宝剑走了进去,小心翼翼地在前引路。这山洞中一路向下而行,修的都是台阶,显是有人精心设计,三人更是愈发的兴奋。行了大半个时辰,也不知到了何地,顿觉眼前一亮,已是另一番天地。
俞贺轩抬头一看,见天坛峰就在西南方向,距离自己已有一段距离,道:“咱们终于逃出来了。”徐菀茹大喜,道:“小师弟,眼下我们该去往何处?”俞贺轩道:“先去王屋城和四师兄会合,要是他抓住了凶手,咱们就一道返回铁剑门;要是让那凶手侥幸给逃了,咱们就听凭四师兄的安排。”徐菀茹应了,于是俞贺轩带着二人往南行去语梅情。这三人都是一天一夜未吃未喝,大人尚可挺住,王云飞还是个孩子,却是又渴又饿至极,于是三人先找了处路边的面馆,饱餐了一顿,这才上路。终于行到了王屋城,俞贺轩便带着徐菀茹母子往当初自己待过的那个院落赶去。他料定此刻祥云客栈中已无各派人士,是以大胆地从祥云客栈门口走过,却哪知刚刚过了祥云客栈,就听祥云客栈中有人说了句:“咦?小师弟!”正是杜鼎林的声音。
(本回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