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边是阅读的反动-语文微课堂苏笠汶
我认识的几位资深“毛边党”(对深度毛边书痴爱者的称谓),都有一个共同的操守,新入手的毛边书只为收藏绝不会裁开了阅读,如果阅读的话就会另外买一本,并美其名曰“一本藏,一本读”。对于上世纪二三十年代的毛边书陈淑婉,操守便成为一句空话,因为能够得到早期毛边书的机率很低,更不大可能收藏到没有裁开的毛边书莫凌天。精明的贩书者会在出售一本毛边书时着重加一句“本书的毛边是没有裁开的”,当然价钱你可是要多付三四成的。 我以前说过很多赞美毛边书的话,现在我觉悟了,不觉得毛边书有神乎其神那么美丽,甚至对于当下“逢书必毛”的现象心生反感。不只毛边书这一件事长沙二手电脑转让,我对过去如痴如狂地热爱过的许多事物的态度都发生了相反的改变。我惟一没有改变的是对于图书本身的喜爱安吉实验初中。 二十年前初涉猎书之事,听说到了“毛边书”这个专业词,李爱静那是从唐弢、姜德明这一代新文艺藏书家写的书里得知的,感觉真是很了不起的一种书。唐弢先生我没见过,他去世的那一年(1992年),我开始给姜德明先生写信,一封接着一封地写。姜先生当时已写了文章《告别“毛边党”》,文中说,他编撰的《北京乎》出版时曾留有几十册毛边本,寄给了朋友。孙犁给他写信说:“从昨天上午收到你惠寄的书,就开始了裁书的工作,手眼跟不上,直到今日上午才把两册裁完。这当然是雅事,不过也耽误先睹为快的情绪语梅情。心急读不了毛边书,这就是结论。当年鲁翁提倡,然而‘毛边党’后来没有普及,恐怕就是这个缘故吧?”孙犁的话给姜先生提了个醒,至少毛边书对老年读者不适宜。孙犁说的很对,“先赌为快”是一本好书对读者的召唤,而毛边阻隔了阅读的快感。当一本书失去阅读的快感,它的外型再奇特也没有实际的意义,也就是一向所说的“徒有其表”。 当年我也收到了姜德明先生赠送的毛边本《北京乎》,异常兴奋,别说裁了罗伦佐娜,连姜先生邮书用的旧报纸和大信封我都原封未动地保存至今。我又另外买了一本《北京乎》来读,在上面写写画画做了不少笔记,统计出了姜先生编此书共引用了多少种旧书刊,有谁也这么做过? 在收到《北京乎》之前,姜先生还送了我一本他的书话集《余时书话》,也是毛边的。这本书初版只印了一千五百本,其中毛边做了一百册。当时我还不知道毛边书的珍贵,收到书后马上就急着咔嚓全给裁了,还在书页的空白处乱写了许多字,现在很后悔,我毁了一本极其难得的毛边书,却挽救了它本来的意义。 对于书什么要做成毛边,有一种说辞是毛边翻脏了还可以切掉,这本书又跟新书一样了大玩主之地殇。这个理由看似有道理,仔细一想则不尽然,世上除了辞典一类的工具书有可能由于经常使用而翻脏之外,还有哪种书能达到翻脏之程度?过去有可能,因为过去图书是稀有之物得来不易,一本书会被很多人传阅。 毛边书是对书籍本身功能的反动,这话也许说得不大得劲儿马永新,还是打个比方吧。邮票的功能是邮资,是寄信使用的重生粟小米,可是一旦进入了收藏的范畴,邮票原来的固有属性就发生了动摇甚至完全改变了原有属性,这是现成的例子。当然这种动摇或改变,并没有什么“对与不对”,反而带来了巨大的商业利益。我一开始是集邮的后来才转入搜集图书。我写过《别矣,我的集邮》,意思有点像现在对毛边书的态度张恒源。我断然将收集了二十年的邮票“清仓出货”,可说是情断意绝。对于书籍,我却是一本也不愿意舍弃,利用自有书刊,竟然写了十几本书。 我写的书,每本都嘱付责编做些毛边本。第一本书《漫话老杂志》做了十本毛边,做出来后编辑觉得新奇留了两本,到我手只有八本了。我的朋友当然都得送毛边的,现在我只剩一本了蛇蝎弃妃,有人出很高的价钱,我舍不得卖,由此可见我对毛边书的态度是游移的,多重标准的。上海译文社最近出了一系列精装毛边本,做工很精致,内容又是我所喜欢的,当即在当当网订了其中的《美国散文精选》,其中一篇《古宅琐记》,最初读的是北岳文艺版,那时的书做的真够粗糙的,但是那时读书就是读书,不大关注书的外貌。 毛边书近年大受追捧,有一个具体的原因大家都没有提到,说的最多的老是“鲁迅如何如何倡导毛边本”的那几句话。毛边书大行其道,北京的网络书店“布衣书局”功不可没,这家书局七八年来不遗余力地宣扬毛边书,最重要的一点是书局是卖书的,不间断地出售毛边书,终于形成了规模效应,终于集结了一大批铁杆“毛粉”,毛边书好卖,出版社闻风而动也愿意做毛边。最快的毛边书销售速度是布衣书局创造的,100册《书边梦忆》(姜德明著)四分三十秒售空;最多的毛边销量也是布衣书局创下的,《四手联弹》售出235册。这样的销售业绩连大书店也自叹弗如。毛边书一旦和商业挂勾,来势之凶猛,前景不可限量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