累了,我想回家了。-岁月如歌
当时陆生正盘坐在路边的馄饨摊勇闯魔域山,一边吃着滚烫的鲜肉馄饨,一边听着旁边那桌虎背熊腰的大汉高谈阔论,从外国友人来华访问到最近新出台的买房政策,从超市粮油涨价到街边流浪的母猫生了一窝小崽子,十分完美的将国家领导人和居委会大妈两个角色合二为一。
说到兴奋处3088港币,他还站起来挥舞着双臂,口沫横飞,周围一圈人的馄饨全都遭了殃。为了保护今晚的口粮,陆生紧急带着馄饨逃离战场,毫无形象的蹲在巷子口,一口一个的扒着。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陆生听到了这首《故乡的云》。
不知道是周围哪家大爷的收音机,信号似乎不太好,听起来断断续续的,但总归能听出大致的旋律。熟悉的声音泸州醇价格表,熟悉的歌词,“归来吧,归来哟,浪迹天涯的游子。归来吧,归来哟,别再四处飘泊。”
那一刻,不知怎地他感觉眼眶有点湿。
他肯定自己不是容易伤感的人,可能是那天费翔的声音太醉人,可能是人烟稀少的巷子口有点凄凉,可能是有点昏暗并且一闪一闪的路灯太寂寞,嗯还可能是,馄饨摊大娘长得有一点点像妈妈,他突然就,有那么一点点想家了。
天边飘过故乡的云
它不停的向我召唤
当身边的微风轻轻吹起
有个声音在对我呼唤
归来吧归来哟
浪迹天涯的游子
归来吧归来哟别再四处飘泊
陆生对家记忆最深的,是朴素的街道,以及配合着街道也朴素着的梧桐树。
他们家住在学区房,附近大部分是退休的老师。每天上学和放学时候嘻游加速器,本就狭窄的道路会被骑着自行车的老教授,拿着菜篮子买菜的阿公阿婆,背着硕大书包的小学生,以及推着小推车卖塑料玩具的小商贩挤满风速歌。
于是,原来规整的楼房带来的书生气,硬生生被菜市场的气息取代。
这里很适合生活神经天下,所以爹妈希望他留下来。但这里只适合生活,所以他一定要离开。他一血气方刚的二八青年,实在对这种每天看看书喝喝茶的养老生活厌恶至极,年轻人该谈理想,中年人才谈生活,他不愿理想尚在远方,身体却被捆绑在这小屁孩玩闹声此起彼伏的一亩三分地上。
他平生最大的愿望是,当上市公司CEO迎娶白富美走上人生巅峰,但在这片视金钱如粪土的学区房里,年轻人最好的出路是考公务员,李爱静当个老师教授蓝血十杰,用知识的光辉继续普照祖国的花朵。
陆生深知自己不是教书育人的料,为了以后不误人子弟,在上完当地的附属幼儿园、附属小学、附属中学和附属高中后,他毅然决然将高考的三个志愿栏平分给北上广,哪个能上,他就去哪,远离这个呆了十八年的地方。
填完志愿后,陆生兴高采烈地邀请好友去路边摊一聚,并大言不惭,所有烤串随便吃,我请客。但最后钱还是一哥们付的,因为吃到一半时,他自作主张的事败露,被老妈揪着耳朵拖回了家。
他的爹妈都是老师,平日和蔼近人,却有着老一辈知识分子的固执。他们要求陆生把志愿改成本地大学,可能吗?怎么可能,这辈子也就这一次出去的机会了,怎么能放弃重生娱乐之王,这是陆生的想法。
最后他胜利了,代价是床上躺了半个月。老爹在他十岁之后就不再打他了,销声匿迹造句因为他们觉得作为老师,不应该用体罚的方式来教育孩子,但这一次,他下了狠手没落的刀客。于是陆生只能跪在地上,听着戒尺抽在肉上的声音,硬生生忍着。他始终相信,一切都值!
一直到要走的那天约翰库缇斯,陆生没跟他们说一句话,离开那天,他默默拿起妈妈收拾好的行李,头也不回的上了车。坐在车上,眼睛余光还能看到窗外的妈妈,听得她说一句,“你在那边好好照顾自己。”陆生硬气地没有作声,他决定用这种方式捍卫他的胜利。直到车渐渐开远,一直伫立着的身影慢慢模糊,陆生才敢慢慢回头。
车扬起的风沙太大,迷了陆生的眼。朦胧中,只能看到飞速驶过的梧桐,还有天边漂泊的白云。
踏著沉重的脚步
归乡路是那麽漫长
当身边的微风轻轻吹起
吹来故乡泥土的芳香
归来吧归来哟
浪迹天涯的游子
归来吧归来哟我已厌倦飘泊
北上广是理想的圣殿,同时也是理想的坟墓。
陆生不记得这是谁说过的话,不过这不重要阿奇那,重要的是,他终于来到了北京,他的满腔热血终于可以洒落这片祖国大地。
大学第一年,他参加了七个校级社团,充实的生活让他自豪;第二年,他只留了一个吉他兴趣社,因为社团聚餐次数太多,严重占用他的学习时间;第三年,陆生开始和室友通宵打游戏,通过转发锦鲤来求考试及格;第四年,幡然醒悟,悬梁刺股,终于通过英语四级考试,并且熬了两个晚上,完成了毕业论文。
最终,陆生想象中年年奖学金的理想大学生活,以必修六十分,选修碰运气及格的成绩画上句号。
毕业那天晚上,他们出去喝酒。在一堆人喝的东歪西倒神志不清的时候,陆生看到手机屏幕亮了,来电提醒联系人是,“老妈”。
那天电话响了很久,陆生就盯着屏幕亮了又熄灭,那边铁了心的要打通,这边铁了心的不接,好像又回到填志愿的那个时候,他和父母毫无意义地剑拔弩张。
后来陆生曾想过为什么那时不愿接电话,他不得不承认,他觉得挺丢脸的。当初的满腔豪情,却以这样的结果收场,他无脸见乡亲父老亲爹亲娘。他知道,老妈依然没有放弃劝他回去,而他,也依然没放弃他的豪情梦狂魔宠女。
尽管过去的四年早已证明,他不过是个徒有斗志,懒得作为的年轻人,而已。可是,这时候落荒而逃,他的人生就再没有希望了吧。
人生往往如此,当你发现无路可走的时候,继续走下去依然是路,停下来才是尽头。
我已是满怀疲惫 眼里是酸楚的泪
那故乡的风那故乡的云
为我抹去创痕 我曾经豪情万丈
归来却空空的行囊
那故乡的风和故乡的云
为我抚平创伤
凭借着母校积累的名声和一点遗传的小聪明,陆生的理想还没有完全变成空想。虽然每天朝五晚九四处奔波累的够呛,在饭局上喝的酒比他平常喝的水还多,但终究是能够在北京有自己的一隅之地。他不用遭遇下午六点二环惨绝人寰的拥堵,不过倒是能经常看到凌晨一两点的北京街头。
北京和家,终究不一样。
他们那儿娄善喜,生活规律的可以用秒表计算,七点起床,八点上班,十二点下班,一点午睡,两点上班,五点下班,七点吃饭,十点睡觉。而在北京,无所事事的人一觉睡到日上竿头彭泽莉娜,但大多数人都卯着劲跟时间赛跑,他们步履匆匆,好像早一分钟到公司就多一份业绩。
就像陆生妈说的,家那边适合人生存,北京适合理想生存。你是想把日子过得安稳平淡,还是过的刺激险峻,全在一念之间。
深夜的北京,在外面晃荡地除了腻歪的小情侣,剩下的多半是年轻的上班族。他们多聚集在路边的小摊上,大快朵颐,填满自己空荡荡的肚子。你说,这些人为什么不回家呢?
谁不想着要回去啊狴犴怎么读,但是没混好,怎么好意思回去。我曾豪情万丈,归来却空空的行囊,每日窝在黑白相间的高楼大厦,看一看街道旁营养不良的梧桐,瞧一瞧被违章停车占掉一半的道路,没有朝九晚五,九九六的生活也已经是奢侈,每天15个小时贡献给工作,只差睡在公司里。
可是拼命如此,那幻想得很美好的伟大前程,如今仍望不到尽头。曾经他有个固定的家,如今只能四海为家,他想在北京定下,可是那涨得比股票还快的房价,卖了他都买不了几个平米。
人生四大喜,久旱逢甘露,他乡遇故知,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他一样没占,如果有四大悲或许能占一二。他自觉对得起当初固执的自己,对不起忍痛退让的父母。或许很多人,也是因为如此,不敢回去的吧。是的,不是不愿意,而是不敢。
我们所有人都如演员一般,在毫无意义的漂泊中欺骗自己。一面怀抱着无尽的理想,另一面又为未来感到彷徨,在这两股力量的拉扯之下,继续着生活。
可是每个人都在努力,都在奋不顾身,不是只有你受尽委屈。再好的开始,没有恒久的忍耐和包容,也结不出圆满的果实。
自我安慰完毕,陆生低头看了看碗里还冒着热气的馄饨,突然心生嫌弃:我这每天吃的都这么清淡,怪不得最近又瘦了。不行不行,我从明天开始要在家里下厨了。什么时候回家一趟,从妈那讨几个菜谱过来吧。
回去一趟,可能又会长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