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冕般高烧的幻觉那边-良夜长生孙雅君
1.
五月的第一天万玮乔。和几位聪明且坚定的队友在几个逼仄的概念中辗转腾挪武踏八荒,试图理清逻辑,途中经历了未成形的沙尘暴和一场雨。西方的燕山慢慢呈现,仿佛海市蜃楼,康苏说我住在蜃的梦里,我说蜃的梦里下雨了,看来它今天不太快乐仙徊。
2.
这几年来我一直在被一首诗捉弄。我高中第一次见到它,记在笔记本上,后来某次月考搬书本子搞丢了。半年多后再次想起来,特意上了cnpoet 找保罗策兰的分类,一首首查看下来,花费了相当长一段时间重新找到,谢菲联再存下。
结果不出意外千手绳树,我又搞丢了。前几天终于有时间再找,我记下的关键词是,“妹妹”、”雨“、”窗台“和”紫罗兰“,于是径直输入这几个词+保罗策兰去搜,越搜越茫然,大海捞针似的。我开始怀疑自己的记忆力,试着删去了”紫罗兰”。
果然搜到了。因为这首诗,描写到的花儿是……丁香。
册那气得我在自习室爆锤颅骨来惩罚我的大脑,这次要存在这儿,这样就再也不会重蹈覆辙啦。
《雨中丁香》
保罗·策兰
妹妹,下雨了:天空的
回忆提纯了它的苦味。
丁香,寂寞地开在时间的气味面前松乔体检,
湿淋淋地寻找那两个人,他们曾经相拥着
从敞开的窗口朝花园张望。
我的呼唤拨亮了风雨灯。
我的影子丛生,长得比窗格子还高,
我的灵魂是那绵绵细雨。
你,黑暗之人,是否在暴风雨中懊悔
我偷了你那枝罕见的丁香?
今天下午说起这件事,康苏还安慰我:”都怪那诗人名字里就有个兰字余楚媛,你记错也正常。“
我就坡下驴:”我觉得你说的很有道理!“
另外,保罗策兰的诗里,其实我最喜欢的,还是那首《死亡赋格》了,黎明的黑色牛奶小户安好 ,这个意象多轻盈黑暗又多巧妙呀。
3.
之前和康苏她们聊天时提过我对月亮的感情,事实上几年来我一直不间断地试图描绘出“我的月亮”,无论发生怎样的变迁,我要记录回忆的人从这一个换到另一个,我也始终不会放弃书写我的月亮。
布鲁姆《批评、正典结构与预言》里写,“爱上诗歌与爱上一个人或爱上月光一样,都是无可救药的。真正的感受是一种甘受欺骗的能力。”
爱和月亮都有让人盲目和蒙昧的、让人迷醉的眩晕的力量,同时也确实是“甘受欺骗”。但我要觉得谁能被月亮骗过,那他一定是从太阳系出现到现在顶顶幸福的一个人了。
李白或许有,因为他配。
哎,我有个印象很深刻的场景,高中有一次,在八月十五凡莎莎,中秋夜孟祥星,被强制要求回去自习,很巧的是晚上八九点的时候,我悄悄溜出去散步。那时我们都高三了,没有想翻墙逃回家的打算。黑暗的小花园里有女孩子在背诵苏轼的那首词,“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陈彩薇,高处不胜寒“,嗓音一派冰蓝色的冷清。我在背对着她的垂花长廊下浑身颤栗。
我很喜欢看语文书达式常近况,特别是语文选修的其中几本,老师不怎么要求看,所以很多同学全都丢掉了,高岩成二但我喜欢看,特别是晚自习的时候,当课外书看。最巧的是王新博,当时我在看李贺一首写月亮的诗,后面写了段解读,特别美,我也是反复看得能背下来。“羲和敲打着的发出玻璃声的太阳,满布寒霜而敲不响的战鼓、天河中像石子一样漂流的星星,老兔寒蟾泣成的天色。”
就,怎么能不喜欢月亮呢?怎么能不喜欢那个夜晚,那个人间南航财付通,和这个月亮。你想多奇妙啊,一千多年前,李白爱的是这个月亮,他写将进酒时爱的是这个月亮,他直到死,他醉死当涂前一刻他也还是深爱这月亮侃侃而谈造句,一千多年后我居然能跟他注视着同一个月亮。这个时候我完全不想考虑忒修斯之船那样的话题,我坚信我就是,能跟李白看着爱着同一个月亮。我多幸运啊。法语里也有这样一个词,他们把这种幸运称为Deja vu。第一次见到这个词丸山桂里奈,还是在张枣的一篇小小的散文里。
想想还是把这段话贴过来董思阳事件,能表述得更明白些:
两人三言两语地喝了起来,又惺惺相惜地沉默着。过了一会儿,我忽然觉得有一种Deja vu的感觉,一种幻显的记忆,就是那种似曾有过的感觉:你正做某事或经历某个场景,忽然觉得你过去也做过同样的事或经历过同样的情景,你是在重复,却又想不起具体的比照。我这时就正是这种幻显,觉得这夜深人静,这对饮,我们仿佛在过去有过,此刻我们只是在临摹我们自己,在临摹逝去了的自己的某个夜晚。那从前的对饮者崔志广,也就是这样举落着我们的手和杯解忧曲,我们还那么年轻,意气风发,八十年代的理想的南风抚面。(出自张枣《枯坐》)
大概就是这样的。全天底下最幸运的似曾相识是什么?对我来说,是给了我那么一个机会,让我在千百年后,还能临摹一回那个喝醉酒和影子对话的李白,抬头看他在看的那个月亮。
晚安,有机会我们一起对着月亮喝酒;)